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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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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丁大仁吩咐纪效祖去新招商客店附近,注意文如春一行人的动静,自己上街去找到一家衣店,给红儿买了衣衫鞋袜等物,回转客店,在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红儿急忙打开门闩,先开了一条门缝,凑着眼睛,看到是丁天仁,低声道:“大哥快进来。”
  丁天仁手中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入房中,含笑道:“衣衫都买齐全了,只不知合不合身,我到隔壁房去,你快换上了。”
  红儿拦住他,咬着嘴唇道:“你别走,反正……”
  丁天仁自然知道红儿想说反正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于是点头笑道:“我怕我会受不了。”
  红儿脸绯红,道:“现在可不许你起坏念头。”当下就在丁天仁面前换了男人衣衫,这自然是十分香艳的场景。换了衣衫之后,红儿居然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只是个子瘦小了些。
  红儿喜孜孜的叫道:“大哥,你看像不像?”她一开口就是又娇又脆的少女口音。
  红儿又问道:“大哥,你看合不合身?”
  丁天仁点点头道:“很好。”
  红儿又道:“我也觉得合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呢?”
  丁天仁脸上微红,笑道:“你想想看,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材的?”
  红儿想起昨晚大哥和自己的缠绵,心中感到又羞又甜,粉脸蓦地红了起来,轻啐道:“大哥,我不来啦!你好坏。”
  丁天仁伸手把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好啦,你快坐下来。”
  红儿问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从怀中取出一只黄铜扁盒,放到桌上,一面说道:“文如春他们都认识你,而且你这张脸,生得又美又甜,不像是男孩子,我昨晚不是说过要给你易容吗?”
  红儿听他说自己生得又美又甜,心里好不高兴,但脸上却胀得通红,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一面好奇的问道:“大哥,易容要怎么易法呢?”
  丁天仁和她面对面坐着,看到的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孔,更是娇靥如花,就是柳下惠也会心头荡漾,情难自禁,忍不住亲了一口。
  然后道:“我那同伴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赶快给你易容才是,在我易容之时,你要闭上眼睛,不可说话、等我说好了,你才能睁开眼来。”
  红儿道:“好嘛!”果然闭上了眼睛。
  丁天仁打开铜盒,开始给她易容,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花一般美的娇靥,不但和他相距极近,香泽微闻,易容时更需用手指在她又嫩又滑的皮肤上涂抹,这分香艳情趣,比起张敞只画蛾眉犹有过之!好不容易易容完毕,已是汗流侠背,连脸额上都有汗水,吁口气道:“好了,你自己看看。”随手把一面小铜镜递了过去。
  红儿哦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大哥,这么快好了?”
  她现在叫习惯了,“大哥”二字就离口不了,看他把一面小巧的铜镜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朝脸上照着看去。这一瞧,直把红儿瞧得目瞪口呆,镜子里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俊俏的陌生少年,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但一看就是男生。
  心头又惊又喜,啊了声道:“大哥,你这易容的本领高明极了。连我自己都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哦,大哥,你几时教我好不?”
  丁天仁含笑道:“你要学,还怕大哥不教吗?”
  红儿甜甜一笑道:“大哥,你真好。”
  “刚才还说我坏,现在又说我好了!哈哈。”丁天仁故意打趣红儿。
  “真是的,大哥一点亏都不肯吃。”红儿嘟着嘴娇嗔道。
  “好了!”丁天仁道:“你虽然易了容,但声音依然听得出来,现在我就教你变音术,你听仔细了。”接着就把如何改变声音,以及如何摹仿别的声音,详细说了一遍。
  红儿道:“大哥,这变音术好像很难呢!”
  丁天仁笑道:“不是难,是要多加练习,才能应用,现在只好临时抱佛脚,在房里多练几遍,也将就可用了。”
  红儿听他这么说了,自然要加紧练习了。过了一会,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丁天仁起身开门,见是纪效祖回来了,这就迎着出去,随手掩上门,说道:“有话到你房里去说。”
  两人来至隔壁房中,丁天仁在椅上落坐。纪效祖掩上房门,走到丁天仁前面,说道:“回三公子,文如春和崆峒五矮一清早就离开新招商客店,赶到南城桂花庵去了。”
  丁天仁听得一急,问道:“你有没有要人跟下去?”
  纪效祖道:“属下给了客店小厮一两银子,要他在那里附近盯着,如果他们出来了,看清往那个方向去的,赶来这里通报,我会再给他一两银子。”
  “很好。”丁天仁点着头,接着又道:“对了,你这时就去骡马市场,挑一匹马回来。”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走出房去,丁天仁就又到自己房中。红儿学习变音术极为勤奋,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经过一阵功夫,一个人在房中练习,居然进步得相当快速,这时看到大哥回来,就学着男人声音叫道,“大哥,刚才店伙送来茶水,你要不要喝?”
  这几句话,一听就是二十来岁小伙子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些少女娇脆的音腔,但如果不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不容易发觉了。
  丁天仁称赞道:“贤弟,你进步得很快,已经听不出你原来的口音了。”
  红儿听大哥称赞自己,芳心更是欣喜,甜甜一笑道:“那是大哥教得好咯!”
  她一高兴,又露出娇滴滴的少女音来。
  丁天仁道,“你这句就不对了,在练变音术的时候,就要忘记自己,不可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
  红儿道,“大哥说得极是。”口中说着,倒了一盅茶放到桌上,说道:“大哥请用茶。”
  丁天仁说了声“谢谢”,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只听房门又起了剥啄之声,就抬头道:“进来。”
  房门启处,纪效祖匆匆走入,口中叫了声:“三公子……”
  一眼看到房中有人,就没有再说下去,丁天仁含笑道:“他是我义弟方虹。”
  一面朝红儿道:“他是纪香主,名效祖,是纪堂主的兄弟,你就叫他纪兄好了。”
  纪效祖连忙拱手道:“这样称呼,属下如何敢当?方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红儿拱手道:“纪兄不用客气。”
  丁天仁又道:“友贤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才道:“方才据报,文如春和崆峒五矮已经离开桂花庵,另外还有一辆马车,车中可能是桂花庵主和梁山二矮了。”
  丁天仁问道:“他们往那里去的?”
  纪效祖道,“出西门去的。”
  丁天仁又道:“你马匹买来了吗?”
  纪效祖道:“已经买回来了。”
  丁天仁道:“好,我们马上就走,你去结了店账,在门口等候。”
  纪效祖答应一声,就往外行去,红儿脸有不悦之色,低低的道:“大哥,我和你说好了的,我叫丁虹,因为大哥姓丁,比较好记,你怎么说我方虹呢?”
  丁天仁笑了笑道:“所以你不高兴了?”接着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刚才我想了想觉得不妥,因为昨晚我发现这纪效祖是欧阳副总护法派来监视我的,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以飞鸽呈报上去,欧阳生既然对我起了怀疑,你再叫丁虹,极可能会从了字上发现是我,所以临时把你说成姓方了。”
  虹儿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小弟多怪你了。”接着哦道:“他们已经怀疑你了,那你……”
  丁天仁拍拍她肩膀,含笑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欧阳生也只是怀疑而已,不会有事的,这纪效祖,我已经处理了,现在他完全可以信任了。”
  红儿奇道:“大哥怎么处理他的呢?”
  丁天仁低低的道:“我给他服了”迷信丹“。”
  红儿愈听愈奇,问道:“大哥怎么会有”迷信丹“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说起来话就长得很,等有空再慢慢的告诉你,现在我们该出去了。”
  中午时分,三匹马赶到石桥,这里只是一个小镇甸,大路边上,一片杂树林前,有一家专为过往旅客歇脚的酒食店,三间用竹子盖的房屋,门前还有一片空地,可以停放车马,里面地方相当宽敞,放了十几张板桌,可见生意相当不错。
  这时候正是晌午时光,食客差不多已有八成光景。丁天仁三人在屋外拴好马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夥计送上三盅茶,问了要些什么酒菜,便自退去。丁天仁拿起茶盅,喝了一口,目光朝四周看去,但觉所有食客,几乎都是些商贾行旅,瞥见右首第四桌上坐着三个身穿长袍的中年文士,目光堪堪一注,只见坐在中间的紫袍人朝自己微微颔首。心中觉得奇怪,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朝自己颔首的呢?哦,对了,莫非会是金澜、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不成?不对,如果是她们三人,早就走过来了,那么这三人可能是金少泉、白少云、王绍三无疑。
  红儿看他坐下来之后,一直没有作声,低声叫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丁天仁道:“没有。”
  店伙送上饭菜,三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三个中年文士已经站起身往店外走去,就在那紫袍人经过自己桌旁之际,丁天仁突然感到有一缕劲风朝自己腰问袭来,伸干一抄,握到手中的像是一个纸团,这就不动形色,纳入袖中,依旧低头吃着饭菜。
  饭后,纪效祖要店伙冲了一壶茶,给丁天仁、红儿面前斟了一盅,也给自己倒了。丁天仁装作要解溲的模样,来到屋后,从袖中取出纸团,打了开来,那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晚观音阁见”六个小字。
  金少泉他们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见面,可能有什么事,当下双手一搓,把纸条搓成粉未,回到前面,纪效祖已经付过账了,三人喝了口茶,就相继出门,翻身上马。
  丁天仁回头朝纪效祖道:“你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不知观音阁在那里?”
  纪效祖马鞭朝前一指,说道:“就在前面,高大竹很近,我们就是要从观音阎前面经过,三公子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没有,我们就在大竹打尖吗?”
  纪效祖道:“一般行旅就在大竹打尖,其实赶到大竹,时间还早得很,稍为加紧脚程,就可以到渠县打尖了。”
  丁天仁因字条上约自己到观音阁见面,这就说道:“我们就在大竹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
  红儿跟在后面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去观音阁?”
  丁天仁忙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红儿心想:哼,你这话谁会相信?方才问了观音阁,才说到大竹打尖的,如果没有事,你会问观音阁?




  第二十五章 针锋相对 你不仁来我不义

  这是早晨辰牌时光,从梁山西门驰出三匹骏马,一路朝西急驰!马上是三个少年公子,看去都只有二十来岁,只要从他们衣着光鲜,人品隽逸,一望而知是富贵人家的的弟子,同窗好友,出来游玩的。
  因为三匹骏马,一会你超过我,一会又我超过他,好像是在比赛骑术,焉知这三位少年公子,却是易钗而弃的姑娘家,她们正是金兰、易云英和叶青青。她们一会超前半个马头,一会又两骑并辔齐驰,只是为了在马上互相交谈方便而已。
  易云英先催马上前侧脸朝金兰道:“喂,金兄,大哥就是从这条路来的,我们追了半天,怎么连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金兰道:“这要怪王伯伯说得太晚了,出门行旅的人,都是鸡鸣早看天,听到鸡声就起床。天濛濛亮就上路了,那像我们起来天色已经大亮,直到我们吃过早餐,他才告诉我们,算起来大哥很可能比我们早出将近一个时辰了呢,我们一时之间如何追得上他?”
  叶青青赶上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易云英道:“我们在说,怎么还没迫上大哥?”
  叶青青回头道:“这时候路上人还不多,我们不会加快一点?”
  说着,一领缰绳,当先冲了出去。
  易云英道:“叶兄说得不错,我们快些赶路才行。”跟着挥鞭催马,急急驰去。
  金兰看两人驰出去了,加快马鞭跟了上去。三匹马同时洒开霜蹄,也踢起大路上滚滚黄尘!三位姑娘中易云英和叶青青平日究竟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也不会高明,只是仗着各有一身武功,才不至于从马背上颠下来,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奔驰,二位姑娘早就香汗淋漓。
  易云英在马上叫道:“金兄、叶兄,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
  叶青青,金兰一齐勒住马头,三人跳下马鞍,各自跑得粉脸通红,相顾一笑。
  易云英举手掠掠被风吹乱的鬓发,失笑道:“看来骑牲口比施展轻功提纵术一样吃力。”
  叶青青接口道:“是啊,方才我差点从鞍上翻下来呢。”
  金兰笑了笑道,“你们平日很少骑马,所以太过用劲了,骑马要懂得马性,把心身放轻松些,就不会很吃力了。”
  叶青青牵着马走近路边一片树荫之下,说道:“这里有几方大石,我们就在这里坐歇一会再走。”
  她在石上坐下,还用手帕拭着额上汗水,易云英跟了过去,也在一方大石上坐下。
  金兰笑道:“要休息,方才石桥还有一家茶馆,可以喝些茶水,这里没有茶,连水都找不到……”
  话声方落,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沉哼,似从树林中传出,这就立即朝两人打了手势,悄声道:“林中有人。”
  易云英,叶青青同时站起,轻声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金兰道:“是极轻的哼声。”
  易云英道,“我们进去瞧瞧。”
  金兰道:“江湖上遇林莫入,我们闯进去不大好吧?”
  叶青青道:“他先出哼声的,又不是我们有意去招惹他。”
  易云英道:“对嘛,我们只去瞧瞧有什么要紧?”
  金兰道:“要进去也要小心些。”
  叶青青道:“好嘛,那就快些了。”
  三位姑娘小心翼翼的穿林而入,找了一阵,林中没有半个人影。
  易云英道:“是不是金兄听错了?”
  金兰道:“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发出极轻的沉哼,不会错的。”话声方落,只听又是一声极轻的哼声传了过来。
  易云英道:“快听,好像就在……”
  叶青青口中“嘘”了一声,伸手朝右首指了指,那是一堆草丛,草有半人来高。三人极其小心的拨开草丛,走了十来步路。只见草椎中蜷伏着一个人,这人一头白发,戴着黑布包头,身上穿的是青布棉袄,竟是一个老婆子!因为蜷伏着身子,看不到她的脸,此时身躯发颤,似是正在运功,但还是抵不注,所以口中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声。
  易云英一眼看去,觉得甚是眼熟,口中忽然轻咦一声道:“会是温九姑。”
  金兰也己发觉,悄声道:“是她。”
  叶青青问道:“你们认识她?”
  易云英附着她耳朵说道:“她就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叶青青悄声道:“她好像在运功逼毒。”
  试想温九姑躲在草丛里运功逼毒,她善使迷药,这草丛四周,岂会不布上迷药,任人闯入,但怎知她身上最厉害的迷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布上一层假的迷药,如何迷得了人?
  金兰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温九姑身前,才看清她虽然盘膝跌坐,但上身已是伏了下去,一张鸩脸也隐隐蒙上了一层黑气,只是鼻中还在呼吸,是以不时发出轻微的唔唔之声。
  叶青青道:“她果然中了毒,她想运功逼毒,但她自己已经无法把毒逼出来了。”
  易云英回头笑道:“叶兄这口气好像还是一位蒙古大夫呢。”
  叶青青道:“解药我可一点也不蒙古。”
  金兰道:“叶兄身边有解毒药丸,就给她一颗。”
  易云英道:“这种人还要救她?”
  金兰道:“她虽不是好人,但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易云英道:“好嘛,救就救她,只是叶兄解毒药丸不知管不管用?”
  叶青青笑道:“神女宫解毒金丹,善解天下百毒,就算唐门见血封喉的毒药暗器,只要有一口气在,一样救得活。”
  口中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倾出一粒梧桐子大的药丸,俯下身去,纳入温九姑口中。
  易云英道:“她气息已经很弱,药丸吞得下去吗?”
  叶青青道:“我已把药丸纳入她舌下,很快就会溶化。”
  易云英又道:“那要多少时间毒才会解呢?”
  叶青青收起玉瓶,说道:“大概有顿饭工夫,就会清醒过来了。”
  金兰道:“那就好,我们等她清醒了再走不迟。”
  易云英道:“这就叫好人做到底,等就等吧。”
  三人站在草丛中,足足等了顿饭工夫,温九姑脸上黑色果然渐渐褪去,接着身躯动了一下,缓缓目起,一双水泡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易云英喜道:“好了,她果然醒过来了。”
  温九姑目中神光一闪,忽然敛去,缓缓打量着三人,口中依然虚弱的道:“老婆子身中剧毒,是三位相公救的了?”
  金兰道:“我们是路过这里,发现老婆婆中毒昏迷,正好这位叶兄身边有解毒药丸,给你喂了一粒,如今老婆婆既然醒了,我们还要赶路,也该走了。”一面回头道:“易兄、叶兄,我们走吧。”
  温九姑道:“三位相公且请留步。”
  金兰回身道:“老婆婆还有什么事吗?”
  温九姑有气无力的道:“老婆子不但中了”透骨阴指“,又误服贼人半颗毒药,此时全身乏力,无法走动,三位相公一走,老婆子岂不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易云英问道:“那你要想如何?”
  温九姑道:“三位公子行行好,扶老婆子出去,到了林外,也许有马车经过,可以搭个便车。”
  三位姑娘可不知道温九姑是怕她侄子追踪寻来。才一口气奔行了几十里路,躲在草丛中逼毒的,她如是全身乏力,走不动路,出了树林,岂不是让追踪的人很快就发现?叶青青看她这么说了,就点头道:“好吧,我扶你出去。”
  金兰要待开口,但看叶青青答应了,也只好不说。温九姑感激的道:“多谢这位相公。”
  叶青青伸出手去,正待扶温九姑手肘,温九姑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叶青青的手腕,口中呷呷尖笑起来。
  叶青青骤不及防,口中忍不住惊“啊”了声,手上用力一挣,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九姑扣住她手腕不放,尖笑道:“原来你还是个丫头。”
  金兰怒叱道:“温九姑,你还不快放手?”
  温九姑霎着水泡眼,点头道:“你们果然认识老婆子?”
  易云英道:“人家救了你,你居然还向叶兄出手,你是不是人?”
  温九姑脸色一沉,尖声道:“老婆子只是有话问你们,真要取她性命,她早就没命。”
  金兰道:“你要问什么?”
  温九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金兰冷冷的道:“我们自然是走进来的了。”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草堆四周洒满了三重迷药,你们怎么会没事的?”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你下了三重迷药,我们怎么会没有事?这要问你自己,你问我们,我们又去问谁呢?”
  “好。”温九姑道:“那么你们说说看,你们师傅是谁呢?”
  金兰道:“我们师傅是谁,与你何干?”
  温九姑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你们师傅是老婆子的熟人,老婆子就可以相信你们了?”
  易云英心中一动,冷然道:“告诉你,我们是盟主……”
  金兰心思何等咽密,听她说到“盟主”二字,已知易云英的心意,故作吃惊,急忙拦道,“二师妹……”
  易云英也在给她这一喝之际,就停住不说。温九姑听易云英说出“盟主”下面虽没说下去,但分明是“门下”二字了,这可把她听得一怔,接着面有喜色,呷呷笑道,“三位姑娘原来是盟主门下,那就不是外人,你们认不认识王绍三王公子?”
  金兰问道:“不是外人,这话怎说?”
  温九姑挤着水泡眼笑道:“不是外人,自然是自己人了,老婆子问你们认不认识王绍三?”她是老江湖,口中虽说是自己人,但仍要证实她们和王绍三的关系。
  易云英道:“他是我们三师兄,怎么会不认识?”
  金兰故意瞪了她一眼,叱道:“二师妹,你又嘴快了。”
  温九姑现在又证实了,含笑道:“你们果然是盟主门下,这叫做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老婆子是盟主敦聘的护法,现在你们总清楚了吧?”
  说话之时,五指一松,放开了叶青青的手腕。易云英道:“你老原来是护法堂的老护法?我们很少出来,护法堂的人,我们只认识总护法和欧阳副总护法。”
  “这是你们很少在外面走动之故。”
  温九姑尖笑着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易云英道:“我们是奉命查一件事来的。老护法如果没什么了,我们就要走了。”
  她比较嘴快,所以连奉命查一件事都说出来了,其实,这话只是告诉温九姑,她们有任务在身,所以急于要走。
  温九姑脸上有了喜色,呷呷尖笑道:“三位姑娘不说,老婆子也知道了,你门是奉命侦查川西失踪的人这件事了,嘿嘿,你们遇上老婆子,这可真巧,这件事老婆子已经有了眉目。”
  金兰心头不由一动,急急问道:“老护法已经有眉目了,那是什么人?”
  温九姑得意的笑了笑道:“这些贼人是什么路数,老婆子一时还弄不清,但他们到处劫持江湖有名人物,那是不会错的。”
  金兰问道:“老护法怎么知道的?”
  温九姑尖笑道:“昨晚他们劫持桂花庵主,老婆子也误中贼子暗算,但他们的行踪却未必瞒得过老婆子。”
  易云英问道:“老护法如何会知道他们行踪的呢?”
  温九姑已知这三位姑娘是“盟主”门下,自然知无不言,这就呷呷笑道:“老婆子出身迷药世家,,咱们有一种追踪术,名之为”指引香“,只须弹在对方衣衫上,所经之处,都有一缕”指引香“的药味,三日不散,别人不易闻得出来,老婆子却可以一路跟踪下去。”
  金兰欣然道,“这样就好,我们快追下去。”
  易云英,叶青青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去找大哥吗?”
  金兰怕她们说漏了口风,忙道:“不要紧,大师哥负责调查这件事,说不定也会赶来,如果他还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温九姑听说盟主门下大公子也来了,心中更是高兴,呷呷笑道:“对、对,三位姑娘,咱们这就走。”
  易云英叮嘱道:“老护法,出了这座林子,你就不能叫我们姑娘了。”
  温九姑看看三人,连连点头道:“老婆子真糊涂,三位穿了男装,自然是公子了,只是老婆子连三位贵姓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呢?”
  易云英道:“方才我们不知道你老是老护法,所以没告诉你老,我姓云……”
  她因自己说出姓易,可能会引起温九姑的疑心,就说成了姓云,接着一指金兰、叶青青二人说道:“她是我们师姐姓金,她是师妹姓叶。”
  金兰因父亲失踪,有了眉目,巴不得立刻就走,易云英话声方落,她就催道:“我们林外有三匹牲口,老护法请吧。”
  四人走出树林,因只有三匹马,就由温九姑、金兰备乘一匹,易云英和叶青青合乘一匹,由温九姑领先,一路朝西赶去。午牌时光,赶到观音阁,这里只是一个一、二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没有打尖的地方,倒是观音阁十分出名,香火鼎盛。
  温九姑一路跟着“指引香”而来,到了庙前,香气往庙中而去,心中暗暗冷笑,下马后,就暗暗嘱咐金兰等三人,贼人可能藏身庙中,务必小心,一面取出三粒药丸,要三人含在口中,可解任何迷药。易云英暗暗好笑,你身上的迷药和解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差幸自己三人身上,都带着迷药的解药,不惧有人施展迷药。三人还是从温九姑手中接过药丸,假装含在口中。
  温九姑话声一落,立即手提鸩头杖,举步朝庙中走去。金兰等三人虽然剑未出鞘,也各自手按剑柄,紧随温九姑身后而行。第一进大殿上,香烟缭绕,正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神前磕头求签,第二进游客较少,已显得有些冷清。但“指引香”
  的香气还是在往里而去,温九姑有香气指引,自是走得很快,还要朝第三进走去。
  只见人影闪动,两个灰袖和尚一下挡住去路,合十道:“老施主请留步,第三进是敝庙护法会,和几位老师傅闭关之所,谢绝随喜……”
  温九姑沉喝一声:“滚开。”两手一分,把两个灰衣和尚往左右跌撞了两三步,右手推出一掌,砰然一声大响,撞开两扇紧闭的大门,大步走入。
  金兰等三人紧随着温九姑身后,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那两个灰袖僧人身手也不弱,一个跌撞之后,立即随后追了上来,口中喝道:“老施主怎可乱闯?”
  就在温九姑刚走到大天井中间,阶上及时匆匆忙忙奔下六个手持禅杖的灰袖和尚,一字排开,为首一个怀抱禅杖,合十道,“四位施主擅闯护法会,不知为了何事?还请快快退步去的好。”
  温九姑道:“老婆于是找文如春来的,你们快去叫他出来见我。”
  为首和尚道:“老施主只怕误会了,这后进中间一间,是小庙护法会议之所,平日并没有人,另外三间,是三位师傅在这里闭关,再也没有人了。”
  温九站呷呷笑道:“老婆子一路闻香追踪,那还错得了?你们分明和文如春沆浇一气;把他藏匿起来了,再不叫他出来,惹怒了老婆子,就把你们这座庙拆了……”
  “阿弥陀佛。”
  一声苍劲的佛号从身后传来,温九姑听得这声佛号功力深厚、只见一名灰袖老僧手持一串念珠,缓步走入天井。他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穿灰衲的小沙弥。
  这老和尚年约七旬开外,瘦高个子,脸上虽已满布皱纹,但双目神光炯炯。
  可见功力不弱,此时显然因温九姑说出拆庙的活,微有不悦之色,徐徐说道:“老施主若是找人来的,总该先找贫衲问问,这般破门而入,似乎丝毫没把贫衲放在眼里了?”
  在他说话之际,又有两个年在五十左右的和尚,率同八名手持禅杖的灰衲和尚赶了进来,站到老和尚身后。
  温九姑霎着一双水泡眼,尖声道:“听你口气,好像是这里的住持了?”
  老和尚颔首道:“贫衲智圆,吞掌少林寺下院,老施主究有何事,还请明白见告。”这话是说这里是少林下院,他是智子辈高僧,那是少林寺方丈智善大师的师弟了。
  “原来大和尚还是少林寺的高僧。”
  温九姑冷笑道:“少林寺也唬不倒人,老婆子是找一个叫文如春来的,他不仅昨晚以迷药劫持桂花庵主,而且还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失踪有关,老婆子一路追踪前来,他明明就藏匿在这里。”
  智圆老和尚听得暗暗惊疑,依然合十道:“老施主有何证据,指文如春藏匿在敝庙之中?”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姓文的小子身上弹了”指引香“,所经之处,香气三日不散,老婆子就是一路闻香追踪来的。”
  智圆和尚道:“老施主闻得出”指引香“就在敝庙后院吗?”
  温九姑道:“不错,这缕香就是朝屋中去的。”
  智圆和尚沉吟道:“这个不大可能,这后进一直有人轮班看守,除有三位师弟在此闭关,别无他人,如果老施主不相信的话,贫衲可以陪同老施主进去看看。”
  温九姑道:“好,大和尚请。”
  智圆老和尚躬躬身道:“老施主请随贫衲来。”
  他走在前面领路跨上石阶,中间一问布置成宽敞的客厅,四周放了二十几把椅几,是护法会的护法居士集会的场所。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屋,都是从前面走廊开的门。
  智圆老和尚退出大厅,在走廊站定,一指两边四间房屋,说道:“这左右四间房舍,有三间是敝师弟闭关之所,只有最左边一间空着,老施主不用看了吧?”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有你领路,自然每一间都要看了,如果这四间房舍有人闭关,不用再看,那么大和尚陪我们进来做什么的?”
  智圆老和尚合十当胸,说道:“老施主垂鉴,贫衲三个师弟,闭关三年,在关期未满之前,是不能启关的。”
  温九姑临风嗅着,一面说道:“大和尚,指引香的香味就是朝右首第一间去的,说不定那贼子就躲在右首第一间里面,大和尚纵有为难之处,老婆子也非看不可。”
  智圆老和尚面有难色,勉强点头道:“老施主既然坚持非看不可,贫衲如果不让老施主进去,敝庙岂非真的藏匿了什么人吗……”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明白就好。”
  智圆老和尚续道:“老施主要进去瞧瞧,贫衲未便阻止,也只好破例一次了,但老施主进入关房,就不可开口说话,以免惊动入定中的敝师弟,受到外界扰乱,这一点非常重要,务请老施主原谅。”
  温九姑点头道:“老婆子省得。”
  “好。”智圆老和尚应了声“好”道:“老施主请随贫衲进去。”
  他领着温九姑走近右首第一问门口,目光一注,发现门上并无铁锁,口中不觉“咦”了一声。
  温九姑回身朝金兰三人嘱咐道,“你们三位就在门口等候,老婆子进去瞧瞧。”
  智圆老和尚伸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启,就意识到不对,急步往里行去。温九姑看他走得很急,可能发生了事故,也紧随着步入。
  这间禅房略呈长方,相当宽敞,里首是一张禅榻,右首有一个小窗,是每日午时由小沙弥送斋饭和饮水之处,平日是没有人进来的。这时本来应该在禅榻上入定的灰袖僧人,却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
  智圆老和尚睹状大惊,急忙一个箭步掠到榻前,口中叫道:“智光师弟,你怎么了?”
  伸手扶去,但觉触手冰冷,已经圆寂多时,一时不禁呆得一呆,双手合十,黯然道:“阿弥陀佛,师弟已登极乐世界,可惜愚兄迟来了一步。”
  温九姑在他身旁说道:“大和尚没看出令师弟是中人暗算死的吗?”
  智圆老和尚惊然一惊道:“老施主如何看出来的?”
  温九姑道:“令师弟”百会“下陷,脸色灰败,中的应该是”阴沉掌“了。”
  “阴沉掌?”智圆老和尚心头一沉,说道:“贫衲何以从未听人说过?不知”阴沉掌“是那一门派的功夫?”
  温九姑道:“大和尚当然不知道,”阴沉掌“乃是岭南温家独门掌法,规定只有温家掌门人才能练习,掌中有指,取人性命于五步之内,而且专取”百会“,被指风袭上,立即昏迷不省人事。”
  智圆老和尚目光直注问道:“老施主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温九姑道:“因为老婆子就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
  智圆老和尚疾退一步,双目圆睁,急怒的道:“老施主……”
  温九姑冷然道:“大和尚认为令师弟是老婆子杀的吗?”
  智圆老和尚合十道:“老施主请乞道其详。”
  温九姑沉哼一声道:“贼子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他知道贵庙是少林下院,他以”阴沉掌“杀了令师弟,志在嫁祸给老婆子,好让老婆子和少林寺结下不解之仇,可惜他算错了一着。”
  智圆老和尚道:“老施主此话怎说?”
  温九姑道:“这贼子大概发觉路上给老婆子弹了”指引香“,老婆子会一路追踪下来。以他推想,老婆子追踪至此,既已知道他藏匿庙中,必然会等到夜晚才来探视,因此他潜入贵庙,以”阴沉掌“杀死令弟,正好嫁祸给老婆子。没想到老婆子白天就找上贵庙,而且是由大和尚亲自陪同前来,他这狡计就不攻自破了。”
  智圆老和尚问道:“老施主说了半天,这人究竟是谁呢?”
  温九姑道:“他是我大哥的孽子温如春,对外自称文如春,不仅已尽得岭南温家之学,还会雪山”透骨阴指“。”
  智圆老和尚道,“雪山神功,不传外人,莫非此子改投雪山门下?”
  温九姑道:“有些可能……哦……”她忽然哦了一声,续直:“大和尚不是说有三位令师弟在闭关吗,快去看看其余二位是否无恙?”
  智圆老和尚怵然道:“老施主说得是。”
  两人匆匆退出,由智圆领先,走到右首第二间门口,门上铁锁果然也已不见,智圆老和尚心头一阵惊颤,左手朝前推去,木门同样应手而启,显而易见这位闭关的师弟也已遭了毒手无疑。老和尚脚下加紧,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目光所及,师弟智珠和智光一般无二,跌坐的人,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脸如灰土,自然也已遇害多时了。
  智圆老和尚目睹二位师弟遇害,不禁热泪盈眶,连声吟着:“阿弥陀佛。”
  退出右首第二间禅房:急步朝左首第一间走去。这一切完全和右首第一问相同,门上不见铁锁,木门应手而启,师弟智性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脸如灰土。三位师弟,竟在一日之间,全丧在“阴沉掌”下,这叫老和尚怎不急怒交迸,切齿道:“这人真是丧心病狂,残杀成性,贫衲纵是佛门弟子,也绝不能放过了他。”
  和尚虽戒贪嗔,但这却是动了真怒,步伐也加快了,退出左首第一间禅房。
  这时大天井上由两个五十左右的灰衲和尚领头,双手合十,站在前面,他们身后,分两排站着怀抱禅杖的十六名灰袖僧人,他们因老和尚领着温九姑四人入内观看,不曾叫他们退去,是以依然站在大天井中,并未退去。
  智圆老和尚脚步沉重,走出走廊,口中刚说出:“你们……”
  突然身子朝前一倾,一个倒栽葱往阶下扑倒下去。
  温九姑吃了一惊,急忙跨下石阶,间道:“大和尚,你怎么了?”
  站在大天井中的两个为首僧人也在此时飞掠过来,左首一人大声喝道:“你不要碰我师傅。”
  两人把智圆老和尚扶着坐起,只见老和尚脸色发黑,鼻孔,嘴角缓缓流出黑血,业已气绝。
  温九姑睹状大吃一惊的道:“大和尚中的会是沾衣毒。”她立时想到老和尚曾扶起三个师弟,仔细察看,是文如春在他们袖衣上下了沾衣毒,这小子居然份量算得极准,正好让他退出禅房,才会毒发。
  叶青青道:“老护法,我身边有解毒药丸,不知有没有用了?”
  温九姑道:“没有用了,沾衣毒由手指人心经,等到发作,就已无药可救…
  …”
  两个灰袖和尚放下尸体,同时霍地直起腰来。左首一个冷厉的道:“你是算准了毒发时间,自然无药可救了。”
  右首一个嗔目喝道:“你一日之间害死本庙四位师长,当真恶毒得很。”
  温九姑道:“二位师傅莫要误会,老婆子是追踪一个人来的,和贵庙四位师傅无怨无仇,怎会毒害他们?何况老婆子从不使毒……”
  左首灰袖和尚怒声道:“谁知道你安着什么心?”
  右首灰袖和尚怒声道:“你是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温九姑道:“就是老婆子。”
  右首灰袖和尚厉笑道:“这就是了,你专使迷药,自然也会使毒药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道:“你们两个和尚,好没来由,老婆子敢作敢当,是我毒死的。何用抵赖……”
  右首灰衲和尚没待她说卞去。就截着道:“你承认了。”
  温九姑尖声道:“好个贼秃,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断章取义。”
  右首灰衲和尚道:“你已经承认了,何用多说?”
  温九姑越听越怒,呷呷怒笑道:“老婆子纵横江湖,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
  就算你们四个师长是老婆子杀的,又怎么样?“
  左首和尚倏地后退,抓起竖立地上的禅杖,喝道:“一起上去,把他们拿下。”
  右首和尚也在此时,迅速回到原来站立之处,抓起禅杖,两人一退即上,朝温九姑欺来。他们身后十六名灰袖僧人听到左首和尚的喝声,也立即朝阶前涌了过来。
  温九站于持鸩头杖,呷呷尖笑道:“你们两个贼秃,当真不明事理,老婆子和你们说话,真是多费唇舌,那就教训教训你们也好。”
  她话未说完,两个灰袖和尚的两支摈铁禅杖已挟着强劲风声,夹攻而来。温九姑那会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右手一挥,鸩头杖一招“双挑日月”,“噹”“噹”两声,把两支禅杖挑开,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一招挑是给她挑开了,但也发现这两个灰袖和尚居然杖势沉重,自己脚下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瞧不出这两个贼秃,杖上功夫倒是不弱。
  两个灰衲和尚身手矫捷,被震后退,立即挥杖攻来,他们使的正是少林名闻天下的“罗汉杖法”,杖势沉重,纯走阳刚一路,从第一招开始,他们已经展开杖法,两支镔铁禅杖一左一右,一杖接一杖的击出,源源出手,滚滚不绝,杖风呼啸,煞是凌厉。
  温九姑在第一招上已经试出这两个和尚武功相当不错,也立即收起了轻敌之心,鸩头杖起处,左右逢缘,前后绞花,使得漫天杖影,把两个灰袖和尚逼得像走马观灯一般,只是围着她打转,但也只能做到把他们攻势逼退而已,要想胜过他们,却也不易。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看来少林下院,果然武艺精通,三个女娃儿纵是盟主门下;但年纪不大,要对付十六个和尚,不知是不是人家对手?心念一动,立即横目朝外看去。
  却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眼看双方形势已非动手不可,早已取出兵刃,此时温九姑和两位灰衲和尚动上了手,天井中的十六个憎人手待掸杖朝阶前涌来。
  易云英回头笑道:“我们好久没有人喂招了,正好活动活动,金兄,叶兄,我们快迎上去,到天井里动手,才施展得开手脚。”
  叶青青道:“易兄说得对,我们上。”
  三位姑娘三支长剑呛然出匣,三条人影,三道剑光,同时从阶上射向人群!
  金兰的父亲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弟子,金兰使的自然是少林派的剑法了。
  少林剑术以“达摩剑法”最为上乘,剑法古拙,博大精深,必须当上长老之后,方能练习。一般俗家弟子练的是“小夜叉剑法”,只算是普通剑法而已!金兰会的当然是“小夜叉剑法”,这种剑法对付一般江湖武士,还可管用;但用来对付少林寺僧侣,那就有班门弄斧之感。
  但金兰可技不止此,右手长剑使的虽是“小夜叉剑法”,左手使出来的可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剑诀一圈,就有一圈飞旋潜力应手而生,朝前推出,就算最沉重的杖势,也被挡在前面劈不过来。继一圈之后,就是骄指点出了,对方杖头受阻,方自一怔之际,她一缕指风已经袭到,那能闪避得开?
  何况对方眼看金兰使的“小夜叉剑法”,自然会心存轻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一下被点倒了两个。
  易云英右手长剑使出来的是峨嵋白衣庵的“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向空乱劈,倒也使得嘶嘶有声,但长剑只是轻兵刃而已,对方涌过来的灰袖僧人,使的可是六尺长的摈铁禅杖,杖势沉重,自非长剑所能匹敌,她左手使出来的,也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一圈一点,就是一个,当真百不失一。
  叶青青呢?她一手“神女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飞洒,烟雨靠靠,固然离奇,但对方杖势,宛如泰山压顶,势道奇猛,两三招下来,就感到力不从心!心头一慌,赶紧施展“流云身法”,娇躯扭动,一个人忽东忽西,不可捉摸,举眼看去,金姐姐,易姐姐左手连圈带点,已经放倒几个,心头更是焦急,自己总不能给神女宫丢脸,想到这里,右手短剑划动之际,左手也使出“五弦指”来,身形游走,从灰袖僧人人丛中穿来穿去,五指连弹,一下被她点倒三个。
  顷刻之间,十六个灰衲僧人,已被三位小姑娘制住了一半,三位姑娘一击得手,就有了信心,勇气倍增,剑光陡然转盛,看去刺、劈、挑、点、轻灵快捷,攻势凌厉,实则她们只是以剑势作掩护,主要出击却在左手上。剩下来的八九个灰袖憎人,却只注意到她的剑势,你长剑刺来,他举杖就劈,这一来,全都着了她们的道,十六个僧人,不到盏茶工夫,业已全被制住。
  三位姑娘挑着眉毛,相顾笑出声来:“这些贼秃,当真不堪一击。”
  易云英一指温九姑说道:“金兄、叶兄,我们快去帮老护法,把两个贼秃拿下了。”
  金兰长剑一领,喝道:“老护法,我们来了。”
  三条人影倏然欺近,三支剑光同时朝两个灰衲和尚攻到。两个灰钠和尚眼看三人来势极快,自然要回身封架,怎知三位姑娘这一招全是虚招,她们左手却在此时迅速出击!温九姑久战无功,一连使了几次“闻风散”,没有把两个和尚迷倒,心头正在气愤,瞥见三位姑娘已在顷刻之间解决了十六个憎人,不禁暗暗赞叹:盟主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眼看三位姑娘赶来相助,自己身为老护法,怎能在三个小姑娘面前丢脸?
  心念一动,口中尖喝一声,鸩头杖一抖,正待击出。
  陡听金兰笑道:“老护法快住手,两个贼秃已经给我们制住了。”
  温九姑听得一怔,急忙收杖,举目看去,自己久战不下的两个灰袖和尚,果然已被制住,手持禅杖,原式站着,一动不动,不觉轻轻吁了、口气,尖笑道:“三位公子果然高明,老婆子久战不下,你们一来,就轻轻易易地把他们制住了,当真不愧是盟主高足,”老婆子自愧勿如。“
  这是真心话,但也是有意奉承,好和盟主门下拉拢关系。
  金兰道:“老护法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老护法只要随便抖抖袖角,别说两个贼秃;就是两百个也会像树排般放倒下去,我们兄弟还要向老护法学呢。”
  这听得温九姑心里十分高兴,呷呷尖笑道:“金公子真会说话,江湖上大家叫我老婆子九寡十八迷,其实行走江湖,终究是以真实功夫取胜,使迷是万不得已之事,这两个贼秃是少林门下,所以老婆子要掂掂他们少林寺的绝活,究竟有多少斤两,才和他们力拼了五十来招。”
  易云英听得暗暗好笑,你在动手之际,不使迷药才怪,只是你的迷药失灵罢了!就在此时,只听有人鼓着掌,朗笑一声道:“老护法和三位公子都是本教敦请的人,在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走廊上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走出一个人来!他,正是温九姑用闻香追踪的文如春!方才智圆老和尚领着温九姑看了三问禅房,就是没看左首第二间,他果然躲在这间空屋之中。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在这里。”
  文如春拱拱手道:“九姑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自然会使”指引香“,把小侄找到了。”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没有你这样不肖的侄子。”
  “哈哈,是小侄不肖吗?”
  文如春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冷然道:“这话应该小侄说的,岭南温家没有你这样欺祖灭宗的女儿,温如春没有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姑姑。”
  这话说得重了!温九姑气得白发飞扬,双爪作势,厉声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文如春道:“你涂改本门秘芨,据为己有,难道不是欺祖灭宗吗,你上有长兄,居然僭称掌门人,不是毫无人性吗,我那里说错了?”
  温九姑怒极而笑,其声尖厉,喝道:“小畜生,老婆子毙了你。”随声扑起,鸩头杖一招“直叩天门”,凌空朝文如春当头劈落。
  文如春不敢硬接,吸气后退出七八尺远近,朗声道:“九姑何必动怒,你只要交出那本手抄本,使本门列代祖先遗留下来的秘方,得以完整无缺,也是你减轻欺祖灭宗罪行的最好机会……”
  温九姑一击落空,扑来的人在地上略一点足,再次扑起,厉喝道:“小畜生,你真该死。”
  鸩头杖依然以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势,像一片乌云直压而下!文如春身形轻轻一闪,便自向左闪出,口中阴声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右手举起两尺长一柄铁尺,疾然从侧欺入,朝温九姑肩头点来。温九姑因他迷天尺中所藏“迷天香”,不载“迷经”之上,自己没有解药,是以必须和他保持在一丈距离,才能防范对方使迷,这一看他忽然欺近过来,立即引身后退,挥杖横击出去。
  文如春二尺长的铁尺自然不敢和她六尺的铁杖硬接,立即飞身飘退出去。温九姑从前的鸩头杖是枣木制的,自从在巫山神女峰被丁天仁一掌劈断之后,就改用铁杖了。他人虽迅疾退去,但在退出之际,在铁尺上轻轻按了一下,喷出一缕淡淡的香气“迷天香。”
  “迷天香”无色无形,除了鼻子可以闻到香气之外,看不到一点形迹,但等你闻到香气,同时也中了迷了。这是温家祖先藏之夹墙中的秘方,连“迷经”上都并无记载,温九姑自然不知底细了,她逼退文如春,正待运杖追击,鼻中忽然闻到一缕淡淡的异香,,她究是使迷的专家,闻到异香,立时感觉不对,正待屏息后退,已是不及,砰然一声,仰面跌坐下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一直站在温九姑身后,此时骤见温九姑忽然跌坐下去,不用说是着了文如春的道,三位姑娘不约而同各自取出“温氏清灵丹”纳入口中。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文如春也想不到使迷老手温九姑会如此容易就放倒了,不觉微微一怔,忽然放声大笑。
  就在他大笑声中,微风飒然,金兰,叶青青二人业已手仗长剑,一下拦在温九姑身前,易云英则俯下身去,迅快把一粒“清灵丹”纳入温九姑口中,然后和金兰二人站在一起。
  温九姑早已服过“清灵丹”,也曾交给三人每人一粒,但她身边药物都被石破衣掉了包,自然无效了。文如春目光掠过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九姑门下吗?”
  金兰冷声道:“不是。”
  文如春道:“你们既非九姑门下,就让请开。”
  金兰道:“你想要她手抄本,我却有话问你。”
  文如春诡笑道:“三位大概想拖延时间吧,哈哈,九姑闻了”迷天香“,没有温家独门解药,再过十个小时也不会清醒过来。”
  金兰冷然道:“我不管你们温家的事,我只是问你,你劫持桂花庵主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究竟奉何人之命,把他们送到那里去了?”
  文如春听得目光一动,问道:“朋友问这些做什么?”
  金兰道:“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掳去的,现在人在那里?”
  “哈哈。”文如春大笑一声,铁尺一指,说道:“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看来你们三个也非拿下不可了。”
  他这铁尺一指,自然使“迷天香”来了!金兰三人就站在他对面,鼻中立时闻到一缕异香,她们虽已服过“温氏清灵丹”,但不知是否有效,闻到异香。不禁各自后退出一步,挥袖拂出!就在这同时,本来躺卧在地上的温九姑突然飞跃而起,身形甫告弹起,双足连环一口气踢出七腿,鸩头杖在地上一撑,杖势如轮,朝文如春迎面辗去,再身子一侧,快如鬼魅,左手五指如钩,朝文如春右手迷天尺抓去。
  这几下快得无以复加,而且文如春根本没想到温九姑会突然清醒过来,突觉右手一震,迷天尺已被温九姑一把抓住,心头更是大吃一惊!只听温九姑口中发出呷呷尖笑,喝道:“拿来。”
  左手用力一夺,右手鸩头杖迎面直捣过来。原来她右手五指握在鸩头杖中间,本来六尺长的铁杖,这一来,前面半截就只有三尺长了,可以作为近身搏击之用。
  文如春吃亏在迷天尺被她抓住死命不放,这柄尺传之祖宗,岂能让温九姑夺去?
  因此右手运劲紧紧抓住,身形稍侧,让过杖势,左手正待还击。怎知温九姑手执鸩杖中间,等于有两支三尺长的铁棍。杖势飞旋如轮,前半截落空,后半截又快速无比的迎面打来。
  文如春不敢徒手去架;只得再次闪身躲避,但温九姑和他各执迷天尺一头,你闪她也跟着你闪,后半截鸩头杖堪堪避开,前半截又轮转如飞,跟着打到。




  第二十六章 助纣为虐 西贝三少落敌手

  文如春怒笑一声,身形一蹲,避开杖势。一腿向温九姑下盘横扫过来,右手紧握迷天尺,突然催动真力,朝温九姑过去。温九姑识得他“扫雪腿”厉害,急忙纵身跃起,她怎知“扫雪腿”有足左扫,堪堪扫过,左足跟踪右扫,左足扫过,右足又相继扫到,双腿一左一右,连续不息。
  温九姑避开右足,立即又要纵起,避开左足,想要再次纵避右足,手中铁杖自然再也无暇攻敌,一时只好以杖点地,代替接二连三的纵起。就在此时,突然紧握不放的迷天尺,在这一瞬间竟然愈来愈冷,冷得五指渐有麻木之感。心中暗道:看来这小畜生果然投到雪山派门下去了!心念转动之际,只听文如春一声阴笑、迷天尺已经被对方夺去,文如春也迅即向后飞退出去。温九姑左手冻得发麻,急忙运功御寒,来不及追击,只得任由他退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赶紧跨上一步,和温九姑站在一起。金兰低声问道:“老护法没事吧?”
  温九姑左手五指伸屈了几下,尖声道:“这小畜生”极寒神功“不过二三成火候,还伤不了老婆子。”
  文如春退出一丈以外,忽然高举手掌轻轻拍了三下。只见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连续走出五人。前面一人身穿蓝布夹袍,年约四旬以上,生得浓眉。凹目、鹰鼻,紧闭着嘴唇,一看就知是个颇工心机的人。
  金兰骤睹此人,心头不期一沉。易云英同样暗暗一怔,心想:这人不是乐山山庄总管任贵吗?不觉转脸朝金兰看去。
  金兰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我们易了容,他认不出来的,我们必须装作不认得他才好。”
  文如春连忙拱手道:“任大总管,多多偏劳了。”
  任贵连忙拱着手,陪笑道,“文公子好说。”
  他如今好像当上了什么大总管?任贵后面跟着的是四个蒙面人,不知是何来历,但看情形,这四个蒙面人是任贵手下无疑。这时他伸手指了指温九姑,四个蒙面人一声不作,忽然越过任贵,朝温九姑迎面走来。
  温九姑嘿笑道:“小畜生,你人手倒是不少。”
  文如春笑道,“任大总管是奉命来迎近九姑,小侄只是为了讨还本门秘方而已。”
  温九姑手持鸩头杖,尖声道:“那就要他们来试试。”
  金兰一见对方出来了四个人,自己这边正好也是四个,正待跟温九姑朝前迎去!突见眼前人影闪动,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矮子,他就是崆峒五矮中的老大孔老大。
  只见他笑了笑道:“文公子方才已经分派好了,你们三个少年人是咱们崆峒五矮的。”
  先前只有孔老大一个,等他话声一落,他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孔老二,不,孔老三从孔老二身后出现,孔老四从孔老三身后出现,孔老五又从孔老四身后出现,他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只是眨眼间的事,却使人有如看魔术一般。
  金兰心头暗暗震惊,付道:崆峒五矮这是什么身法?易云英哼道:“崆峒五矮能把我们怎么样?”
  孔老大笑道:“咱们兄弟只是奉命看住你们而已,如果你们要想出手,只管找咱们兄弟好了。”
  叶青青不屑的道:“凭你们崆峒五矮?”
  孔老大道:“怎么,你这少年人,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
  叶青青微哂道,“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孔老大含笑点点头道:“当然要试,老五,你上去试他几手。”
  孔老五一侧身,不见他是如何闪出来的,却一下就到了孔老大面前,小手朝叶青青招了招道,“来,少年人,你只管出手好了。”
  金兰看他们闪身而出的身法极为诡异,就以“传音入密”朝叶青青道:“崆峒五矮身法极为诡异,你要小心。”
  叶青青朝她暗暗点了下头,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一柄亮银短剑,剑光闪烁,剑气森寒,一看就知是一柄锋利得可以断金截铁的好剑。
  孔老五不觉赞道:“好剑。”
  叶青青道:“你使什么兵刃?”
  孔老五一双小手一摊,说道:“孔老五从不使用兵刃,没关系,你只管使剑好了。”
  叶青青冷然道:“好,这是你说的。”
  刷的一剑,朝他当头斜劈而下。孔老五在她剑势甫发,人已一跃而起,脚尖在她剑尖上一蹬,升起一丈多高,一双小手五指箕张,朝叶青青扑抓而下。叶青青剑势出手,同时也展开了“流云身法”,身如行云流水,朝前跨出。
  孔老五飞扑而下,忽然失去目标,定睛看去,才知叶青青已经闪出,口中笑道:“你倒滑溜得很。”
  他果然功力深厚,扑空的人居然吸了口气,在空中停得一停,换了个方向,又朝叶青青平飞扑来。但叶青青既已展开身法,身如流云,岂会等着你扑击,站立不动,她看到孔老五扑击过来!立即迎着对方来势逆向游动,手中短剑使了一招“剖雾见天”,一道银虹朝孔老五心腹间直划过去。
  双方一去一来,势如闪电,但孔老五乍见银虹划来,心头暗暗一惊,矮小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朝侧泻落。叶青青剑势未收,左手五指连弹,“五弦指”一排指风错落弹出。孔老五堪堪落到地上,就听到几缕指风嘶嘶袭来,急忙双脚一顿,眼前人影顿时不见,叶青青的指风自然也落了空。
  她自从学会了“五弦指”以来,无不得心应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闪开,但她左手挥出之际,人已跟着游出,眼前失去的人影,已经闪到自己原来站立之处的身后,一双小手也同时发招。两人这一交上手,叶青青的“流云身法”,如行云流水,忽东忽西,不可捉摸,孔老五的怪异身法,一闪就不见,同样离奇莫测。
  两人一往一来,互相追逐,几乎没有正面交过手,但也记记都凶险无比。叶青青短剑使出“神女剑法”,剑光迸发,一个人如隐身在一片银色云雾之中,左手不时弹出“五弦指”,指风发出嗤嗤轻响。一个小伙子,有这样凌厉的武功,直看得观战的崆峒四矮,个个惊奇不止。
  孔老二低声道:“老大,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竟然不在咱们身法之下。”
  孔老大沉吟道道:“此人身如行云流水,不可捉摸,极似传闻中神女宫的”流云身法“,但神女宫从未收过男弟子,其他门派又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身法……”
  孔老二道:“温九姑不是说他们三个是盟主高足吗,老大听说过盟主是谁吗?”
  孔老大微微摇头道:“不知这盟主又是什么人?哦,他们还有两个,你要老三,老四上去,先缠住他们,我们两个同机出手,出其不意,就可以把他们拿下了。”
  孔老二点点头,立即以“传音入密”把老大的意思和老三,老四两人说了,孔老三,孔老四就举步朝金兰,易云英两人走去。
  孔老三在先,抬头朝金兰招招手道:“你们两个空着没事,咱们也来较量较量。”
  金兰冷声道:“较量较量,在下兄弟还会在乎你们崆峒五矮?”
  易云英早已一闪而出,长剑朝孔老四一指道:“你叫孔老四对不?本公子就和你打了。”
  话声甫落,就接着喝道:“看剑。”嘶的一剑朝孔老四刺去。明明就站在面前的孔老四,在剑势刺出之际,忽然不见,这对易云英而言,她和金兰两人,在叶青青和孔老五动手之后,已经看了好一阵,孔老五的人影,就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崆峒五矮的身法使来使去,大概就是这一式、因此两人就交换过意见,待会和他们动手之际,就让他一下闪到身后去,只要疾快的转过身去,给他一记“混元一气指”,就可以把他们制住了“。
  易云英长剑刺出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下一式。这时乍然失去孔老四的人影,心头暗暗冷笑,倏地回过身去,左手迅快由下而上,由内向外,在胸前划起一个圆圈。这真是使得恰是时候,原来孔老四一下闪到易云英身后,一双小手正好朝易云英背后拍来,易云英左手划起的圆圈,也及时推出。
  孔老四徒觉对方随手一圈,就有一股极大潜力把自己拍去的双掌掌力一下束住,再也拍不出去。心头蓦地一惊,陡见对方继一圈之后,剑诀朝前点来,自己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功,急切之间,双足一点,一个人已经滑了出去。
  这是他见机得快,也可以说是易云英这记指法仅是初学乍练,而孔老四一身功力,也超过易云英甚多,所以才能从这记旷绝古今的神奇武学之下,脱出身去。
  易云英一指点出,面前的孔老四又失去踪影,地不用想就已料走对方又闪到自己身后去了。不加思索长剑疾发,随身疾转,一招“迥风舞柳”,一剑之中,飘洒起无数剑影,宛如风飘柳丝,倒卷过去。
  孔老四只是一双肉掌,不敢硬接,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原来是峨嵋白衣庵的弟子;但峨嵋派那来方才那一记怪招?心念一动,人又一闪不见。
  易云英这回根本用不着使展身法,剑招出手,就疾快后转,左手划圈,点指,孔老四再次不见,她也随即后转,长剑接着出手。一个人只是不停的后转,不停的发剑、划圈、剑指交替,使个不停。孔老四一身功力胜过她不知多少,他对峨嵋“乱披风剑法”,尤其易云英功力尚浅,有足够的能力破解,他忌惮的是易云英左手那记怪招,就算你破解了她剑法,也破解不了神奇莫测的一圈一指。因此他只好不住的闪动身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金兰自从任贵在这里现身,而且还当了对方的大总管,自己一身所学,他知之甚详,此刻不能泄露半点,让他看出破绽。因此在易云英抢出去和孔老四动手之际,目视孔老三,怜然道:“孔老三,你大概也是从不使用兵刃了?”
  孔老三笑道:“不错,”崆峒五矮从来不使用兵刃。“
  “好。”金兰好字出口,右手抬处,“呛”的一声,返剑入匣,说道:“既然如此,金某就不用使剑了。”
  孔老三目射奇光,哈的笑道:“你要徒手和我动手?”
  金兰冷声道:“怎么,你以为我胜不了你?”右手陡然划了一个圆圈,剑诀从中点出。
  孔老三练武数十年,一看对方手势,立时感到不对,身形一晃,就已失去他的踪影。金兰口中冷笑一声,倏地转身,左手圈处,又是一指朝他点去。孔老三识得厉害,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再次晃身,闪到金兰身后去。
  金兰不但没去看他,连想也没想一下,你不见了,我就向后转,右手一圈一指才出、左手二圈一指跟着使出。这一来,一个晃身不见,一个后转发招,只是这一招,就直把孔老三逼得不庄的闪动身形。
  心头暗暗诅骂,这小子只会这一招,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动手的三对人中,就以孔老三最为吃力,金兰双手连绵,一记又一记的“混元一气指”,他除了一再闪避,也空有一身本领,简直没法出手。
  其次是孔老四,他对手易云英,左手使出来的虽是“混元一气指”,但她右手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差可还有喘息的机会。
  三人中要算孔老五较为轻松,他对手叶青青使出了巫山神女宫三种绝学“神女剑”、“流云身法”、和“五弦指”。这三种武功,纵然不能和“混元一气指”
  比拟,但也足可和孔老五对抗,只是使得十分辛苦罢了。
  孔老大和孔老二看了一阵,二人兀是识不透“混元一气指”的玄机,心想:“这两个小子果然是同门,使的是同一记手法,这样简单的招式,老三、老四何以一直在闪避,不加还手?”
  孔老大忽然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老二,咱们该出动了,你先去帮老五收拾了那个小子,再去帮老三,我帮老四去。”
  孔老二点点头,两条人影倏然飞起,快得有如两点淡影,分向易云英、叶青青两人扑去。孔老大扑向易云英,他对时间拿捏得极准,扑到之时,正好易云英左手使出“混元一气指”,右手长剑正待发招的一丝空隙之间。他从侧面欺入,左手一把夺过长剑,剑柄疾落,一下敲在她右手“臂儒穴”上,同时右手一指,点了易云英左肩“肩井穴。”
  孔老四眼看老大一下制住了易云英,不觉喜道:“老大,要得。”
  抬手之间,又点了易云英三处穴道。孔老二扑向叶青青,叶青青和孔老五交手,已经感到十分吃力,更不防孔者二会突施袭击,因此也很快就被制住了穴道。
  孔老二一击得手,立即纵身朝金兰扑去。金兰舍长剑不使,双手使出“混元一气指”,现在证明她这一选择是对的,崆峒五矮,武功诡异,数十年来,名动武林,身手之高,不言可喻。像金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那会是他们的对手?
  也只有使出这式“混元一气指”,才能和他们抗衡。
  孔老二刚才轻而易举的一下就制住了叶青青,满以为三人既是同门,武功也差不多,是以一下欺到金兰身侧,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金兰双手连续施为,她左手一圈发指,堪堪把孔老三逼退。
  孔老二就在此时欺了过来,正好金兰右手划起圆圈,身向后转,孔老二这一下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般。他欺到金兰右侧,金兰顺手划圈,身向后转,就要从右向后转,这一来,两人正好对了面。陡觉一圈无形潜力,像漩涡一般,涌出一股奇强的劲道,把自己点出去的指力挡住,心头不禁为之一怔。
  就在此时,他陡觉右肩如中尖锥,一阵剧痛,人也同时被制住了。孔老三这一阵工夫,一直被她左一指,右一指的逼得不往往金兰身后闪,心里也一直在咒骂着:浑小子,只会使这一式鬼招。
  瞥见老二欺近过来的人,一下被金兰制住,心头更急,叫道:“老二,你怎么了?”要待出手抢救。
  金兰冷笑道:“你们老二已经给我制住了,你也快了。”一指直点过去。
  孔老大制住了易云英,举目看去,老二也已制住了叶青青,方自徽微一笑,瞥见老二刚欺到金兰右侧,就被人家制住,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头不期一怔,暗道:“老二怎么这样不小心。”
  心念方动,人已急如星火,朝金兰扑去。金兰一下制住了孔老二,再一指逼退孔老三,突见孔老大凌空急扑过来,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对方任何一个人都高过自己甚多,自己之所以久战不败,完全仗着左右双手连续施展的这记“混元一气指”。
  此时骤睹孔老大凌空扑来,不加思索左手一圈,骄指点出。孔老大原想先解开孔老二的穴道,那知人还没有落地,陡见金兰左手一圈,立时涌出一股势道奇强的无形潜力,把自己挡住。同时振腕发指,凌空点来,心头蓦地一惊,暗道:他这随手一圈,竟有如此大的力道!不待指风袭到,急忙一个觔斗翻了出去。
  金兰一指逼退孔老大;右手反手一指朝欺来的孔老三点去,孔老三不敢硬接,也立刻闪了出去、孔老大直到此时,才识得对方这一圈一指的厉害,远非自己所能抗衡,只好配合老三,一进一退,惮可乘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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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11-16 14:28 #27樓 引用 | 點評
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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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十几个照面下来,自己和老三两人,只够躲闪那一记怪招,依然没有下手的机会,心中忽然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站着观战的老四、老五二人说道:“老四、老五,你门听着,快捡几粒小石子,等这小子稍有空隙,就发石打他穴道。”
  孔老四、孔老五真不相信凭老大、老三联手,还制不住这小子。他们依言拾起几粒小石子,扣在中指,俟机弹出。要找金兰空隙,其实极为容易,譬如她左手划圈发指,右手即是空隙,右手划圈发指,左手即是空隙。但你如果欺身过去,她立时可以圈手发指,是以人是无法欺过去的;但你如站在她左右两边,觑空以石子打穴,那就万无一失了。孔老四、孔老五很快就等到了、屈指弹出石子,果然一击得手,制住了金兰穴道。
  孔老大大笑一声道,“可以了。”
  倏然飞落,抬手点出三指,口中忽然“咦”道:“这小子会是女的。”
  孔老四道:“兄弟正要告诉老大呢,方才和兄弟打的小子,也是一个女的。”
  孔老五道:“没错,和兄弟动手的也是女的。”
  孔老大道:“只不知她们是什么人门下?”
  口中说着,人已走近老二身边,挥手一掌替他解开受制穴道。那知手掌拍过,孔老二依然木立如故,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解开穴道了。
  孔老大口中不禁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怪异手法。”
  孔老二道:“老大,要不要请文公子来瞧瞧?”
  文如春自从从任贵率同四个蒙面人出来之后,他就退到阶上。这时温九姑和四个蒙面人激战方殷,犹未停止,但崆峒五矮这边已经停下手来,他自然看到了,尤其孔老二木立不动,孔老大替他解穴。似乎不曾解开,这就举步走来,说道,“孔二兄怎么了?”
  孔老大赦然道:“老二给那丫头片子点了穴道,兄弟惭愧,竟然解不开来,正想请教文公子。”
  文如春走近孔老二身边,右手抬处,似指似掌。似拍似拿,连按了他三数穴道,手还没回转,孔老二口中长长吁了口气,四肢已能活动。孔老大欣然道:“多谢文公子,公子真是高明,兄弟佩服之至。”
  这话出之肺腑,是真的“佩服之至”。
  文如春含笑道:“天下之大,各门各派各有独门手法,兄弟只是侥倖解开罢了,何足挂齿?”
  他眼看温九姑和四个蒙面人依然难分胜负,含笑道:“温九姑好像拼上了老向,他们四个一时还制不住她,我眷还要烦劳二位呢。”
  原来温九姑眼看四个蒙面人越过任贵,迎着自己走来,以她想来,姓任的只是一个总管,“总管”者,管家也,一个管家的手下,(四个蒙面人)不外乎护院,教练之类。江湖上充当护院,教练的人,多半是三四流角色而已,真正有本领的人谁肯屈身去当护院、教练?温九姑那会把这四个蒙面人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走近之际,鸩头杖一顿,回头朝文如春呷呷尖笑道:“小畜生,你自己不敢和我动手,却叫他们前来送死。”
  文如春紧闭着嘴唇,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脸峻做和不屑之色,并未开口。
  任贵却开口了:“温九姑是上面要敦请的人,你们不可取她性命,只要把她拿下就好”。
  温九姑听得气往上冲,正待开口,只见四个蒙面人忽然右手翻起,登时响起四声“呛”然剑呜,手中登时多了四柄寒光熠熠的长剑。温九姑目光何等敏锐,看到四人长剑出匣的手法,心头不由暗暗一怔。
  原来这四声“呛”“呛”剑鸣,虽在同时候响起,听来声音划一,好像只有一声;但他们撤剑手法各异,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四人拔剑迅捷利落,手法老到,分明造诣极高,岂是一般护院,教练之流所可比拟?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四个蒙面人一下散开,剑光闪动,从四面挥剑攻来。
  温九姑怒哼一声,鸩头杖急挥而出,她振腕挥杖之际,右手大袖乍展,“闻风散”自然也随着大袖展动,朝四面散开,只要闻上少许,就会令人随风而倒。
  剑杖交击,登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四声金铁狂鸣,对方四人使的虽是轻兵刃;但和铁杖交击,居然谁也没有被震退半步。
  倒是温九姑执杖右手,反被震得隐隐酸麻,只此一招,已可试出这四个蒙面人剑上功力之深,不在温九姑之下!不,这四人闻了“闻风散”,居然若无其事,并未倒下!温九姑心头暗暗惊凛,切齿骂道:“是小畜生早就给了他们解药”。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朝右闪出。她右首一名蒙面人长剑一圈,迎面攻到,这一剑发如行云流水,悠然而来,剑光极强,剑势极为柔和。温九姑闪出去的人,不得不及时刹住身形,鸩杖随着桃出,那知竟然挑了个空,一支剑影却从鸩杖划过之后出现,离衣袖已不过数寸。
  温九姑及时警觉,身形一偏,杖先人后朝左旋出,左首那蒙面人同样长剑一圈,划起一道剑光,急袭而至!温九姑不由大怒,口中沉嘿一声,鸩杖猛向对方剑上劈去。那蒙面人似是不愿和温九姑硬接,剑势划着弧形,避开鸩杖再次攻来。
  温九姑见多识广,这两招下来,已然看出了这两个蒙面人使的竟然是武当“两仪剑法”。
  心中暗暗嘀咕:会是武当派的人,以这两人的剑上造诣看来,少说也该是派中长老级的人物,武当派长老级的人物,怎么会蒙面而来,听姓任的总管指挥?
  莫非他们着了人家的道,身不由己……她究是用迷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念转动,身形闪电一转,鸩杖疾抡,朝身后两个蒙面人攻去。她要试试身后两人武功如何,是不是武当派的人?这两人同样黑布蒙面,但右首一个人蒙面黑布下,还露出尺许长一截苍白长髯,足见此人年岁一定很高了。
  左首一个剑势急骤,一招之中,漾起三排剑光,横划而出,剑风强劲,十分凌厉!温九姑心中暗道:这一招是“乾三连”,会是八卦门的人!右首白髯蒙面人一支长剑使得大开大阎,剑光如电,缭绕全身。剑气凛烈生寒,同样凌厉非凡!
  温九姑心中忖道:此人剑法之中,隐含寒意,不像中原武林中人。这四个人却都是一流高手,剑法老到,功力深厚,如果一对一的话,温九姑可能接不下来。
  但此刻却是以四打一,温九姑就占了这一点便宜,还能游走封架,勉强应付。
  这话怎么说呢?一对一,就是各展所学,可以尽情发挥,他如果比你略胜一筹,你可能就会缚手缚脚,越缚手缚脚,就会施展不开,越落下风。
  但如果对方有四个人一起动手,他们的武功可能比你略高,譬如一个刚刚使出杀手,你一下闪了开去,你背后一个可能也在此时刺来,中间的你闪开了,于是他们两个可能成为短兵相接,急忙各自收招。或者左边一个一剑刺来,对面敌人也同时迎面刺来,你用剑封出,使个“卸”字诀,把对面刺来的剑势,朝左引出,去代接左首的一剑。
  总之,对方有四个人,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你善于运用,就可把对方四人的攻势,巧妙的化为己用。温九姑一身武功原已不弱,这一东闪西躲,巧封借打,纵然打得极为吃力,却反而占了不败之地。一杖四剑,人影交互,一直打出百招之外,温九姑虽然杖势有些紊乱,白发飘散,鸩脸通红,汗水如雨,还是咬紧牙关在支撑着。
  这中间,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几种迷药,兀是不见一点效验,生似身上迷药全失灵了!文如春话声甫落,突然间,两条人影疾如飞隼,朝斗场中扑入。
  登时响起孔者大的笑民说道:“好了,大家可以住手了。”总管任贵口中同时响起一声呼哨,四个蒙面人如响斯应,立即收剑后退。
  原来扑入战圈的是孔老大,孔老二两人,他们早已一左一有拿住了温九姑两臂,也点了她几处穴道。
  文如春满脸含笑,走了过去,说道:“诸位辛苦了,大功告成。”




  第二十七章 初现端倪 原来贼人就是他

  申牌时光,丁天仁、红儿、纪效祖三匹马,就从观音阁经过。纪效祖马上长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间,就是观音阁了。”
  丁天仁回头只看了一眼,没有多说,红儿听说这里是观音阁,因为大哥说过,自然要特别注意。
  纪效祖又道:“这观音阁听说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处下院,这里住持,算来还是少林寺方丈的师弟,法名叫做智圆。”
  丁天仁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这里既是少林寺下院,应该不有什么事,何以方才那纸条上,要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呢?
  红儿好奇问道:“纪兄什么叫做下院呢?”
  纪效祖道:“下院,就是从少林寺分出来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几个同门师兄弟,师兄当上了方丈,师弟们有的在本寺担任长老,有的就派出来当分院住持,他的徒弟,就继承衣钵,也当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说也有十七八处之多。”
  红儿道:“难怪我听人说,到处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纪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还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个人是少林嫡传弟子,他儿子、孙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孙,只要练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所以才有少林弟子遍天下的说法。”
  红儿道:“这样少林寺才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说着,不多一会,已经赶到大竹。这时还不到酉时,太阳还没下山,纪效祖一马当先,领着两人来至横街一家客店落店,三人要了三间上房。红儿心里有数,纪效祖说过,一般行旅只是经过大竹,时间还早,稍为加紧赶路,可以到渠县去打尖。但大哥却要在这里落店,那是因为这里离观音阁较近的缘故,如果没事,大哥怎么会打听观音阁呢?
  店伙送来洗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来。三人洗了把脸,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楼用餐。
  丁天仁不善饮酒,却朝纪效祖含笑道:“纪兄,今晚没有什么事了,你喜欢喝酒,就要夥计来一壶酒。”
  纪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没待他说完,就含笑道:“没关系,你只管一个人喝好了。”
  纪效祖道:“这个怎么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几时看我喝过酒?你是会喝酒的,不用和我们客气。”
  纪效祖就叫了两壶酒,不多一会,夥计送来酒菜,纪效祖替丁天仁和红儿斟了一杯,一面说道:“三公子,方兄不会喝酒,就少喝些,一杯总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扫他的兴,笑道:“一杯还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边吃边喝,红儿只略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红儿先吃饭了。
  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红儿熄了灯,却并未睡下,悄悄把一张木椅移到北首窗下,坐着等候,她料想大哥一定会二更左右赶去观音阁,自己就跟着大哥去看究竟。
  初更方过,隔壁房中后窗果然响起极轻的声音,红儿若非细心聆听,就无法发现。
  “大哥果然出去了。”
  红儿等了一会,急忙轻启窗户,纵出窗外,再轻轻掩上窗户,站起身子,举目四顾,那还有大哥的影子?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观音阁去了,一时那还犹豫,立即拧身掠起,朝东首追了下去。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后有人追了下来,他施展轻功,如同御风而行,出了城垣,一路飞纵,二三十里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赶到。
  还未走近松林,突觉一缕极细的风声,从右侧袭来,伸手一抄,只是一颗细小的石子,心中一动,就朝右首松林走去。只听有人低喝一声道:“丁兄快进来。”
  现在丁天仁已经听出这出声招呼的是白少云的声音,忙道:“是白兄吗?”
  人已迅速跟进了过去。
  只听林中响起金少泉的声音问道:“云兄,丁兄来了吗?”
  丁天仁目能夜视,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两棵松树之后,严神戒备。
  走在前面的白少云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声道:“我们也刚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吗,钱兄,云兄怎么叫你丁兄?”
  金少泉低声道:“我和云兄,不是都化了名吗?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们都化了名,只有兄弟为什么不用化名呢?”
  白少云道:“我们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认识的人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一向跟王大叔,认识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问道:“钱兄,今晚可是有什么事吗?”
  金少泉点点头道:“王大叔要我们暗中调查一个姓任的,说他很可能和川西武林同道失踪一事有关,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诉我们,观音阁大有问题,要我们暗中查访,但不可露了行迹,又说丁兄也来了,可约你夜晚在林中见面,大家有个商量。”
  了天仁问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们出来之后,从未见过面,有事时他会用字条通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云问道:“丁兄这一路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节说了一遍。金少泉道:“丁兄没有追上他们?”
  了天仁道:“没有,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从这条路来的,哦,由此看来,他一定是到观音阁来的了。”
  接着又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是不是先进去瞧瞧?”
  白少云道:“我们四个人应该分作两组,钱兄(金少泉)、王兄一组,了兄和兄弟一组,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进去之后,一组搜索左首,一组搜索右首,每搜完一进,就到中间会合,再搜第二进,不知大家认为如何?”
  金少泉道:“观音阁地方不会很大,云兄说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点头道:“钱兄说得极是。”
  王小七道:“大家决定了,钱兄,我们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间道:“丁兄二位搜那一边?”
  白少云笑道:“那一边都一样,你和王兄搜左边,我和丁兄搜右边好了。”
  四人计议定当,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挥挥手,就和王小七从庙后向左首绕去,丁天仁、白少云朝庙后绕去,快到前进,两人打了个手势,连袂纵上围墙,还没飞落,就看到阶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动,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凌空点去,就把灰视僧人定在那里,两人飞身落地,掠上石阶。这前面一进,除了五间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还有一排禅房,这时夜色已深,除了几个值班的僧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已入了睡乡。
  丁天仁、白少云从偏殿到禅房一路巡视了一转,觉得并无可疑,就悄悄退出,回到大殿。金少泉、王小七已经先在,他们也投搜到什么可疑之处,四人就分头往后进而去。观音阁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前后两进。
  后进一排五间,有一个大天井,大门深锁,本来有两位长老在里面闭关,因此平时不准僧侣进入。第二进左右两边,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于前进的偏殿)必须由前进的偏殿进来。(中间五间因有长老闭关,把门户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云是翻墙进来的,这座院子里,小有花木,中间一间,石棂间还隐隐透出灯光。丁天仁朝白少云打了个手势,迅快掠上石阶,闪到窗下,偏着身子朝里望去。这间禅房相当宽敞,陈设也古朴幽雅,一看就知住在这间禅房里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了。
  这时房中一共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是五十出头的灰衲和尚,个子不高,一张圆脸,中间一个鹰钩鼻,大模大样的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大有踌躇满志,顾盼自豪之感。
  他边上一把木椅上。,侧身坐着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汉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个落拓文人,连身上一件蓝布长袍,都已有了油光。他手上还捧了两本厚厚的帐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报告收支情形,原来他是庙里的管帐先生。
  只见灰衲和尚右手轻轻抬了一下,说道:“简先生,不用说了,本座只是问你除了庙产之外,咱们存在城里银号里的现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汉子欠着身道:“回住恃,两家银号加起来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两……”
  丁天仁道:“原来这灰衲和尚就是智园大师。”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给你的五千两银票,你给我存进去了吗?”
  中年汉子道:“在下已经存进去了。”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封套的摺子,双手递去,说道:“这是住持的存摺,请住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过,收入怀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干,本座当上了住持,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中年汉子欠身道:“多谢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汉子刚刚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声,立时脸色发白,双手抱头,连上身都弯了下去。
  中年汉子急忙放下帐薄,问道:“住持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灰衲和尚紧抱着头,嘶声道:“头……头……痛煞我了……”
  白少云以“传音入密”说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简的帐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汉子把存捂递给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白少云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们看下去再说。”
  中年汉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药物?”
  “没……有。”灰衲和尚依然弯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汉子踟蹰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么办?”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这里,就就……没人……送……药……来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来不是中年汉子下的毒,为什么中年汉子在这里,就没人送药来了呢?”
  中年汉子并没有走,左手一摊,说道:“在下这里有一颗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试试?”
  灰衲和尚依然双手抱头,但已痛得满头大汗,闻言倏地直起腰来,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朝中年汉子手上望去。一眼看到他手掌心托着一颗绿豆大色呈墨绿的药丸,正是自己头痛欲裂时有人送来的药丸一般无二,一时如获至宝,忍痛道:“就是这种药丸”。
  急忙伸出左手颤抖着一下把药丸取过,纳入口中,一面颤声问道:“这药丸你……你从那里来的?”
  中年汉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总管交给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十天眼药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来。”
  这颗药丸真还灵效如神,药到病除,灰衲和尚在这一瞬间,霍然而愈,欣然起立,双手合十,说道:“简先生原来是任大总管的人,贫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请坐。”
  中年汉子也不客气,泰然坐下,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样,已经不复可见。一手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有一点希望住持明白,任大总管能够让你登上住持宝座,也可以让你从住持的宝座上摔下来,能够使你头痛立时就好,也可以使你脑袋痛得四分五裂。”
  丁天仁听得一怔,付道:这灰衲和尚原来不是者当家智圆,他能当上住持,竟然会是任大总管的力量,这任大总管不知是谁?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连忙双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总管的恩德,小僧报答不尽,任大总管有什么指示,小僧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中年汉子点头道:“这样就好办,在下是庙里的管帐,长年都在庙里,今后有什么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这就是说,他是任大总管驻观音阁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连连合十,欣然道:“这真是太好了,有简先生在这里,小僧正好随时可以讨教。”
  中年汉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简先生。”
  中年汉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气,在下身份不宜泄漏,以后在人前千万不可如此。”
  灰衲和尚连声应“是”,躬身道:“小僧自当谨记。”
  他话声二落,直起腰来,不过眨眼间事,那里还有简先生的影子,心头暗暗一惊,付道:这简先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庙里管了五年帐,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禅房中的简帐房一下失去踪影、丁天仁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影。丁天仁的反应也不慢,倏地转过身法,简帐房中年汉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简帐房不待丁天仁开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处,捏了个雷诀,连点三点。白少云直到此时才发觉,一个旋身,就闪到中年汉子右侧,手握剑柄正待拔剑。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传音入密”朝白少云道:“云兄且慢。”
  拔剑必然有声,就会惊动禅房中的住持。白少云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剑,自然要回头望去。
  丁天仁刚朝白少云说道:“云兄且慢。”
  简帐房已经回身走去,耳中听到对方“传音入密”说了句:“随我来。”
  丁天仁就朝自少云打了个手势,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云看得惊疑不已,也以“传音入密”问道:“丁兄,他是什么人?”
  丁天仁回头道:“我们且跟他去,看他怎么说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着石板路,来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简帐房右手抱着两大本帐册,左手朝左右连点了几点,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放下帐册,打着火石,点起油灯,才朝两人笑了笑道:“你们且请稍坐,我去把钱、王二人叫来。”
  不待二人开口,身形一闪,就已掠出门去。这间房乃是简帐房的卧室,房中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帐桌和两把木椅,就别无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说道:“云兄请坐。”
  白少云道:“丁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钱兄、王兄叫来了,自然就会分晓了。”
  白少云果然跟着坐下,说道:“好吧。”
  不过一会工夫,简帐房已领着金少泉、王小七二人进来,回头道:“这里只有两把椅,你们只有在床铺上坐了。”
  接着含笑道:“左右房里的人,都已被我点了睡穴,不用顾忌有人听到我们说话了。”
  他在推门之前,曾朝左右点了几点。金少泉疑惑的问道:“尊驾究是何人?”
  简帐房笑了笑道:“这里的帐房,叫简子兴,现在我就是简子兴,至于我究竟是谁,你们问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觉都朝丁天仁望来,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错,他该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经朝他说过:“记着,此后你不论遇上什么人,左手捏雷诀向你连点三下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云不由同时惊咦出声:“你老真是石老前辈。”
  简帐房耸耸肩道:“如假包换。”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们瞒得好紧。”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们叫来,一定有什么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床沿上坐下,白少云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说道:“你老也坐下来再说。”
  简帐房就在让出来的木椅上坐下,说道:“川西失踪的武林人物,如今总算有了眉目,但幕后主持的人,至今还查不出来……”
  丁天仁道:“他们幕后,好像是一个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个叫温如春的,是岭南温家的后人,他就口称奉教主之命,来请桂花庵主的”。
  简帐房道:“不错,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计划的却是一个叫任大总管,嘻嘻,小兄弟,你当这任大总管是谁?”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认识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谁?”
  简帐房笑道:“但这人你一定认识。”
  丁天仁奇道:“那会是谁?”
  简帐房笑道:“你再想想,认识的人中有几个姓任的。”
  丁天仁不觉一怔,他认识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乐山山庄总管任贵,难道“任大总管”会是任贵?心中想着,一面迟疑的道:“任大总管会是乐山山庄的任总管?”
  “嘻嘻。”简帐房笑道:“就是他,你没想到吧?”
  丁天仁问道:“那么擎天手金赞臣……”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金赞臣是被劫持了?还是幕后主使的人?”
  白少云道:“石前辈……”
  简帐房没待他说下去,抢道:“你们不用多问,还是听我来说,这个神秘组织,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贵所策划主持的,他的巢穴叫做西庄,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庄院。”
  丁天仁问道,“那么温如春呢?”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清楚,所以要等你们来了,才能办事。”
  金少泉道:“石前辈想必胸有成竹了。”
  简帐房笑了笑,竖起三个指头,晃了晃,才道:“咱们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叫做你来我往,第二步化敌为友,第三步深入浅出,这三步棋,就要你们几个去做了。”
  王小七问道:“二叔,什么叫做你来我往?”
  简帐房耸耸肩笑道:“这是一句成语,其实应该是你往我来。”
  王小七道:“我还是不懂。”
  简帐房道:“你往我来,就是咱们逐步把对方的人换下来,目前先由白少云来扮简帐房,这里是他们对外的咽喉,这个职务非常重要,而且更须机智过人,方能适应。”
  白少云道:“石前辈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简帐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这里?”
  接着又道:“目前咱们是两面作战,一面要对付这个神秘组织,一面又要对付武林联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头行事,他负责武林联盟,我负责这里。”
  说到这里,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们的人,咱们不妨稍作运用,就可利用武林联盟的人力,来对付西庄,是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么做呢?”
  简帐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飞鸽传书向欧阳生报告吗?就把这里的情形全盘报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问道:“那么我们的三步棋呢?”
  简帐房道:“不防同时并进,并不相悖。”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欧阳生请示,务必得到他的回音,我自会和你联络,没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这里来。”
  丁天仁点点头,立即站起身,别过众人,纵身掠上围墙,正待长身掠起,耳中隐隐听到前进传来一阵叱喝之声。心中不禁一动,忍不住点足飞起,宛如夜鸟凌空,朝前进投去。落到殿西侧屋脊暗处,定睛一瞧,只见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禅杖宛如网罟一般,围着一人动手,被围的那人一支长剑护住全身,几乎已无还手之力。石阶上还有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着念珠似在督战。
  丁天仁目光这一瞧,不由大吃一惊,你道那个被围在中间的是谁?他竟然是化名方虹的红儿。
  “她准是暗中跟着自己来的。”
  此刻红儿已经十分危急,一时无暇多想,双足一点,人化一道长虹,快若闪电,一下冲入八支禅杖织成的一片杖影之中,双手一分,格开两支禅杖,左手一把抓住红儿胳臂,口中低喝一声:“贤弟快走。”
  双足顿处,带着红儿凌空飞起。红儿在八支禅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脚乱,耳中听到大哥的喝声,心头一喜,陡觉一股大力带着自己凌空飞起,要待张口叫出“大哥”来,但觉强风扑面,逼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直到奔出十几里路,城墙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开手道:“贤弟可是跟着我出来的?如果落到人家手里,我都不知道,你说,这有多危险?”
  红儿双手理着被风吹乱的秀发,胀红着脸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样,不忍再责备她,温言道:“好了,我们快回去罢。”
  “大哥不生我的气了?”
  丁天仁道:“是大哥不好,下次我会告诉你,免得你……”
  红儿仰首问道:“大哥,你到观音阁是做什么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时也说不清,时间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两人各自从后窗回入房中,丁天仁立即开门出去、走到纪效祖门口,用手指轻轻叩了三下。纪效祖起身开启房门,丁天仁一脚跨了进去。
  纪效祖迅快掩上房门,问道:“三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含笑道:“这时候已经三更天了,没事会急着找你?”
  纪效祖应了声:“是。”
  丁天仁道:“我刚从观音阁回来,已经查到川西许多武林人物失踪,是由一个叫任总管的人主持,他们巢穴就在观音阁北首一座叫西庄的庄院之中,该如何进行,你立即以飞鸽向副总护法请示。”
  纪效祖应了声“是”,忽然望着丁天仁迟疑道:“飞鸽传书之事,副总护法交代不能让三公子知道的,这样报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过“迷信丹”,自然一心向着丁天仁了。丁天仁笑道:“不要紧,你和我在一起,自然听我说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总护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发吧。”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写好报告,给丁天仁过目,就打开后窗,把信鸽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刚盥洗完毕,纪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门,口中说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问道:“可是副总护法已有指示来了?”
  纪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准,属下今晨接到飞鸽传书,请三公子过目。”
  他把一个小纸卷递上,丁天仁伸手接过,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十个细字,那是:“上已派员支援,即日可到。”
  丁天仁攒攒眉,把字条递了过去,说道:“这纸条上只说派员支援,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人?”
  纪效祖也看了字条,抬头道:“大概事关机密,怕信鸽落到敌人手中,所以没有明说,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丁天仁点点头,心中暗暗作难:武林联盟规模一定相当庞大,王绍三是盟主门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认识,但自己认识的人,却是不多,派来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机智过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了,最难的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心中想着,一面沉吟道:“话是不错,但我临行之时,副总护法并没有特别指示,和联络暗号,就是见了面,如何辨别真伪呢?”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红儿叫道:“大哥,你起床了吗?”
  丁天仁道:“我起来了,你进来好了。”
  红儿推门走入,纪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红儿目光一溜,问道:“大哥和纪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吗?”
  丁天仁含笑道:“没有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店伙给三人送来早餐,三人用过之后,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们上茶楼喝茶去。“
  红儿道:“大哥怎么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里,反正没事可做,上茶楼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大竹城里只有一家茶楼,叫做陆羽春,就开设在大街上,就因为城里只有这么一家,所以生意相当不错。




  第二十八章 釜底抽薪 出其不意进敌营

  陆羽春是一幢两层楼三开间门面的临街房屋,楼下是大众茶座,价钱便宜,茶客以贩夫走卒较多,人声嘈杂,空气也恶浊得多;楼上雅座,价钱较贵,茶客自然也高贵得多,环境也幽静多了,天下茶楼,大抵如此。
  丁天仁三人登上楼梯,茶博士就迎着欠欠身道:“公子爷一共是三位,请随小的来。”
  他把三人领到一张空桌上,一面陪笑道:“这一桌还可以吧?”
  临窗的一排桌子,早已坐满了人,这是第二排的中间,黄漆的八仙桌,光可鉴人,四周放着八把椅子。丁天仁点点头,三人各自坐了一面。茶博士问过喝什么茶叶,便自退去。
  丁天仁朝四周略为打量了一眼,这时时间还早,大概只有三四成座头,而且都是些老主顾,有的是和老友论茗谈天,闲话桑麻,有的一局棋枰,落子丁丁,还有站在旁边观棋的,指指点点在作参谋。大凡是观棋的人,要做到棋旁不语的真君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茶博士给三人沏了一壶茶,纪效祖取起茶壶,斟了三盅茶。丁天仁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就在此时,从楼梯走上一个人来,这人不过二十出头,身穿蓝色长袍,头戴缎帽,中间镶一块羊脂白玉,生得脸如傅粉,唇若涂朱,还有两道修长的眉毛,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神光清朗,称得上是美男子,只是个子瘦小了些。
  如今正是隆冬;他手上却拿着一把朱竹金漆摺扇,这个样子,一看就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且还是一位读书相公。
  因为只有文人,才扇不释手的。那蓝袍相公上得楼梯,茶博士自然很快迎了上去,陪笑道:“公子爷只有一位吗?请到那边坐。”
  他正待把那蓝袍相公领到空桌上去。
  “不用。”蓝袍相公冷声道:“我是找人来的。”
  他一双眼神缓缓从一般茶客脸上扫过,一下落到丁天仁那一桌上,脸上才有了喜色,举步走了过来。丁天仁看他朝自己这桌走来,不觉朝他微微点头。
  蓝袍相公走到他面前,脚下忽然一停,含笑道:“三弟果然在这里。”
  丁天仁听他叫自己“三弟”,心中不禁一动,连忙站起身,抱抱拳道:“你……”
  蓝袍相公不待他说下去,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师弟,我是你二师姐呀,不过我穿了男装,你叫我二哥好了。”
  丁天仁听他说是自己的二师姐,心想“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一面连忙接着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早些通知我呢?”
  蓝袍相公浅栈一笑道:“我是临时决定的,方才到客店里去找你,说你不在,才姑且上茶楼来看看的。”
  丁天仁道:“二哥快请坐下来,怎么老站着说话。”
  蓝袍相公在对面空位上坐下,纪效祖给他斟了一盅茶。蓝袍相公低笑道:“三弟脸上差幸没有易容,如果易了容,就找不到了。”一面右手一抬,问道:“这两位是……”
  丁天仁忙遣:“二哥,我给你介绍,他是我义弟方虹,他是红穗堂的香主纪效祖。”
  一面又朝红儿、纪效沮二人道:“他是我二哥。”
  他不知道二哥叫什么名字,只好不说了。
  蓝袍相公深深的看了红儿一眼,含笑道:“你是三弟的义弟,自然也是我的义弟了。”
  红儿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忖道:这人油嘴滑舌,不像是好东西。她知道丁天仁并没有“二哥”,他如今改扮成王绍三,那么此人准是王绍三的二师兄了,只好敷衍叫了声:“二哥。”
  丁天仁回头问道:“二哥远来,不知可曾听到什么?”
  蓝袍相公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没有呀,三弟可曾听到什么了?”
  丁天仁道:“二哥请用茶,回头到客店里再作详谈。”
  茶楼酒肆,份子复杂,自然不好多说了。蓝袍相公点头道:“三弟说得是,喝茶。”
  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偏着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红儿一眼,脸上微有笑意。丁天仁坐在他对面,自然看到了,心头不由一动,暗道:“红儿女扮男装,大概给她看出来了,自己心里可得先有个准备才好,最伤脑筋的是自己不但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连她底细都一无所知……”
  因此他不敢和她多说话,纪效祖只是一名香主,有二公子、三公子在座,他自然不敢插嘴。红儿因大哥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了,四个人只是各自喝着茶,沉寂了好一会。丁天仁心里又不禁有些焦急,这样谁都不说话,岂不是太生疏了,但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时楼梯上又走上一个人来。
  这人又瘦又高,年在七旬上下,身穿半截黄衫,从膝盖以下,赤露着一双骨瘦如柴的小腿,足穿麻缕织成的草鞋,看去好像田埂间的草扎人一般。他敢情是喝醉了酒,满脸通红,醉醺醺的冲上楼来,一下就在一张空桌上双手按着桌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口中洪声叫道:“夥计,给老夫沏上乌龙茶来,要快。”
  他目光一下转到蓝袍相公身上,忽然怪笑一声道:“小伙子,昨晚跟踪老夫来的,就是你吧?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他声如夜枭,这声怪笑,更是刺耳的难听,话声甫落,突然伸手朝蓝袍相公凌空招了招手。蓝袍相公坐着的人,突觉一股极大的吸力,把自己坐着的人,凭空拉了起来。不,这股吸力把自己朝他拉了过去,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运起全身功力,沉气站桩。但终究功力相差悬殊,纵然双足站桩,还是被硬生生的朝前拉了过去。
  这一情形,丁天仁也立即发觉了,口中大喝一声,双手迅快的互摩了下,就挥手一掌,朝两人中间斜劈过去。这一下使的正是磨剑老人传他的“剑掌”,试想一道可以削得断刀剑的掌风,可见它有如何锋利了,但听嘶燃有声,立即把黄衫老人招手发出的一股强大吸力从中截断。
  被硬生生朝前拉去的蓝袍相公顿觉身上一松,吸力顿解,他已经使出全力,胀红了脸,这时轻轻吁了口气,说道:“三弟,真谢谢你。”
  黄衫老人听到一声大喝,接着吸力突然被一道锋利掌风截断,先前还以为遇上什么高手,那知目光一注,才看清出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一时不由蓦地一楞!星宿海独门神功“吸星手”,数十年来无人能破,此子小小年纪,居然一掌就截断自己绵绵不绝的吸力,莫非是自己仇人门下不成?心念闪电一动,人已随着站起,举步朝丁天仁走来,口中沉声道:“小子,说,你是什么人门下?”
  丁天仁还没答话,蓝袍相公满脸怒容,叱道:“你是什么人?无缘无故骤然出手,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谁?你们没听师长说过?”
  黄衫老者怪笑道:“好,老夫告诉你们,老夫就是人称瘦天王的宿无忌,现在该你们说了,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两人叫什么名字,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门下这一句,因为了天仁一掌破了他的“吸星手”,所以必须知道两人的师傅是谁?蓝袍相公微哂道:“这倒巧得很,你叫宿无忌,我叫宓无忌,咱们同名不同姓,只有一字之差。”
  他一指了天仁又道:“他是我义弟王绍三,至于我们师门,那就无可奉告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她叫宓无忌,不知是不是真名?宿无忌一双细目迸射出两缕精芒,打量着两人,嘿然道:“你们不肯说出师门来历,老夫一样可以看得出来。”
  宓无忌冷哼一声,振腕一指朝他左手掌心点去。丁天仁眼看她使的是“天绝指”,也立即振腕发指,朝他右手掌心点去。“天绝指”发指无声,不带丝毫劲风,但宿无忌是何等人物,你们堪堪发指,他目光如炬,早就看出来了。
  双手化抓为拍,朝左右一分,拨开两缕指风,口中怪笑一声道:“天绝指,你们两个居然会是天绝子的传人,好,好,老夫瞧在天绝子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坐下喝茶吧!”
  话声中,一面把面前三壶茶倒在三只饭碗里;一口气把滚烫的三碗茶喝了下去。宓无忌看他自找台阶,也不好再说,总究瘦天王宿无忌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功力之高,胜过自己两人甚多,这就回头道:“三弟,咱们该走了。”
  回到客店,宓无忌另在丁天仁隔壁开了一个房间,店伙送来茶水,宓无忌要丁天仁进入房中,就掩上房门。丁天仁不觉脸上一热,低低的叫了声:“二师姐。”
  宓无忌一双秋波盯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叫我二哥就好。”接着抬了下手,说道:“三弟,请坐呀,我们有许多话要说呢!”
  丁天仁依言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宓无忌把一张椅子移到他对面才行坐下,低声问道:“三弟,你查到了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了天仁把此行经过、略为整理了下,就从遇上文如春说起,一直说到昨晚夜探观音阁,听到简帐房和住持道通的谈后,才知还有一个西庄,由一个叫任大总管的人主持,大概说了一遍。宓无忌一直在凝神细听,一双明亮的目光也一直盯在丁天仁的脸上,除了不时的颔首,一直没有说话。
  直等丁天仁说完,才低声笑道:“前面一段,我已经听副总护法说过了,昨晚又接到副总护法的指示,要我连夜赶来,和你见面,并且要你伺机去接掌西庄,我还在纳罕呢,不知西庄是什么所在?经你这一说,我才明白副总护法的意思。”
  两人面对面促膝低语,从宓无忌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和说话时口脂微度,坐在她对面的丁天仁真有如入芝兰之室的感受,闻言愕然道:“副总护法是什么意思呢?”
  宓无忌笑了笑问道:“你想想看,他为什么派我前来呢?”
  丁天仁道:“小弟愚鲁,还请二哥明说。”
  宓无忌咬着下唇,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不是说了,副总护法要你伺机去接掌西庄吗?”
  丁天仁点头道:“是。”
  密无忌嗤的轻笑道:“这就是了,西庄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副总护法派你去接管,你就可以三公子的身份去接管。”
  丁天仁又应了声:“是。”
  宓无忌娇笑一声道:“所以要我来协助你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没有我,你如何混得进去?”
  丁天仁心里还是不明白,但又不好多问,就只好点了点头。
  宓无忌接着又道:“师傅不是要我跟三手真人学易容术吗,副总护法的意思,大概就是要我给你易成西庄任大总管,才能堂而皇之的接管西庄呀。”
  丁天仁矍然道:“小弟忘了二师姐精擅易容了。”
  宓无忌笑道:“你呀,出山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们只是同门而已,自然早就把二师姐忘了。”
  这话丁天仁不好回答,宓无忌笑了笑又道:“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这义弟方虹为人如何?你们如何认识的?”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接着神秘一笑,又道:“三弟,我学的是易容术,什么人也瞒不过我的眼睛,她是女孩子对不?三弟的情人?晤,你眼光不错!”
  丁天仁脸上一红,忙道:“二哥误会了。”
  宓无忌道:“我那里误会了?”
  丁天仁道:“不瞒二哥说,她是咱们护法温九姑的徒弟红儿,温九姑中毒逃走,是我救红儿出来的,她一时找不到师傅,就暂且和我走在一起,因路上不便,才改穿男装,化名方虹,说是我的义弟,如此而已!”
  宓无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只是如此而已?”
  丁天仁道:“小弟怎敢欺骗二哥?”
  宓无忌轻笑一声道:“看你连脸都红了。”
  丁天仁问道:“二哥,对西庄之事,我们该如何办呢?”
  宓无忌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才道:“这件事以你为主,你有什么腹案没有?”
  丁天仁道:“副总护法既有指令,要小弟去充任那个任大总管,只好随机应变,到了那里再说,二哥如果有什么好主意,何妨说出来听听?”
  “哈,三弟果然高明,本来我问你的,现在变成你问我了。”
  宓无忌续道:“我说过,此行以你为主,我那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一点虚实,自然谈不上事先有周祥的计划,那只好用随机应变这四个字了。”
  丁天仁欣然道:“二哥同意小弟的意见?”
  宓无忌道:“只是有一点,必须先让我见见这位任大总管才好。”
  丁天仁道:“我也没有见过他,今晚我们早些去,就可以见到他了。”
  宓无忌道:“最早也要二更才行,西庄一定有许多高手,绝不能打草惊蛇。”
  丁天仁刚回到自己房中,门上就起了叩门之声,过去拉开房门,只见店伙一手提着一壶水,连连躬身道:“小的是给客官冲水来的。”左手握拳连点了三点。
  丁天仁看得方自一怔,心想:这夥计会是石老哥哥!这时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们商量的结果我都听到了,今晚二更,你只管去办你们的事,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你都不用管。”
  他冲好茶水,话也正好说完,回身往外走。丁天仁还想再问,刚以“传音入密”叫了声:“老哥哥……”石破衣已经走在廊上,但他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这二师姐可不简单,你得小心应付。”
  二更时分,丁天仁从后窗穿出,刚阖上窗户,突觉身后疾风飒然,急忙转过身去,只见宓无忌手持摺扇,依然青衫飘忽,站在夜风之中,一双星目闪着星星般光采!心中暗道:她有这份轻功,可见身手极高了。一面低声道:“二哥来得好快。”
  宓无忌轻声道:“我一直在后窗等着,看你出来了,才出来的。”
  丁天仁抬抬手道:“二哥请。”
  宓无忌嫣然一笑道:“你是主帅,应该你走在前面,何况我还是第一次,路径不熟,你不用和我客气了。”
  丁天仁抱拳道:“如此小弟有僭。”
  口中说着,人已腾身掠起,但因不知宓无忌轻功如何?只敢使出三成功力来,回头看去,宓无忌纵掠起落,紧随自己身后,虽没落后,但也差不多了。片刻工夫,就已抵达观音阁。他们是循着大路来的,大路横贯东西,观音阁在大路南首,相差还有一两里路。西庄却在大路北首,有一条宽阔的沙砾道路,足可容得两辆马车并驰,两边种着参天古松。,轻风徐来,吟声细细。
  丁天仁在快要奔近之际,就已收住身形,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沙石,等宓无忌奔近,回身说道:“二哥,前面左首那条道路,就是通往西庄的路了。”
  宓无忌点头道:“两边松树茂密,我想他们不会没有暗桩,我们要小心些才好。”
  丁夭仁道:“小弟省得。”
  他依然走在前面,两人舍了大路,朝北首一条路上走去。这条路两边都有参天老松,枝叶茂盛,走在路上,只要你靠边行走,在夜色之下,就很难发现,但反过来说,如果有人躲在树上,暗中监视,你也很难发现他。
  丁天仁走在前面,他如今功力精深,耳目何等敏锐,十丈之内,只要有人潜伏,那想瞒得过他!右手微抬,弹出一颗碎石丝毫不露形迹,就可把数丈外的暗桩一一制住。宓无忌跟在他身后,目光左右打量,全神戒备,右手紧握着折扇,准备随时出手,但走了两三里路,始终不见一点动静。
  心中暗暗感到疑惑:这条路通往西庄,不可能没有布置暗桩,如是对方有意放自己二人通行无阻,那么准是另有埋伏了。她这样一想,就越发小心翼翼,耳目并用,凝神搜索。要知她究是女孩儿家,心思细密,眼看丁天仁从容的走在前面:神态潇洒,丝毫看不出他有紧张戒备之状。
  但每隔一段路,就见他右肩微侧,随着右手似乎轻微抬动,先前并不在意,但时间稍长,不禁引起她的注意。这才发现丁天仁每次右肩微侧之际,耳中依稀听到一丝极细的破空之声飞射出去。这声音若非早就注意着他,用心谛听,极难听得到。
  宓无忌樱唇轻轻抿了下,心中不禁有了笑意,只是没有说穿,默默的走着。
  这条道路,足有八九里光景,一直通到二座庄院的左首。庄院里面有一片广场,围着高大的砖墙,看去极为气派,但看不清墙内情形。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朝庄院左首绕去,宓无忌让他走在前面,反正由他去开路,自己只需暗中留神戒备就好。庄院中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戒备,两人飞越围墙,闪入左首一条长廊,只看到前面石阶上站着两个人,那自然是值夜的庄丁,但相距已有七八丈远,看到的只是背影而已。
  芯无忌悄声道:“三弟,你知道姓任的在那里?”
  丁天仁道:“不知道,我们从前进找进去,总会找到的。”
  宓无忌轻轻攒了下眉,说道:“这样会惊动其他的人。”
  丁天仁道:“咱们只要小心些,万一遇上人,都把他们制住了就是。”
  宓无忌心想:你好大的口气,西庄不乏能手,你真能一一把他们制住,干嘛还要夜晚才来探庄。一面忙道:“这样不行,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就不用到处乱闯了。”
  丁天仁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过去。”
  西庄共有五进房屋,一排九间,除了正屋,还有不少房舍,光是第一进,就院落重重,覆盖极广。两人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前面转角上,站着一名持刀的庄丁。
  宓无忌低声道:“快制住他。”
  “不用。”丁天仁回头笑了笑,就从容迎着庄丁走去。
  那庄丁骤见二人,方是一怔,正待喝间,丁天仁已经开口了:“这位管家,咱们是上面来的,有事要见任总管,他住在那里?”
  那庄丁眼看两人年纪不大,都穿着长衫,不像夜行人,尤其听说是上面来的,他虽然不知上面是什么人,但准是总管的上面了。一时那敢怠慢,连忙抱拳道:“总管住在第二进,小的这就去通报管事……”
  丁天仁摇手道:“不用,咱们有机密大事要见任总管,不能让很多人知道,就由你领我们去好了,任总管绝不会责怪你的,还不快在前面领路。”
  那庄丁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应了声“是”,躬身道:“二位那就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二人转出长廊,来至一处腰门,伸手在门上叩了两下,木门启处,里面有两名持刀壮汉,看到庄丁身后跟着两人,正待问话。
  丁天仁冷声道:“我们是上面派来的,要见任总管。”一面朝庄丁吩咐道:“你只管走在前面领路。”
  一面在说话之时,早已出手点了两名壮汉的穴道。进入腰门,走在最后的宓无忌就回身掩上了木门,庄丁不敢多说,领着二人从走廊穿行过一重院落,路上自然又会遇上站岗的庄了,都由丁天仁答话,制住了穴道、一会工夫,来至一处小有花木之胜的一处院落,小天井北首一排三间房舍,只有右首一间窗榻中隐隐透出灯光。
  庄丁走近门前,就脚下一停,回身道:“总管就住在这里,未奉呼唤,小的不敢进去,二位请吧!”
  了天仁伸手点了他穴道,和宓无忌打了个手势,迅速越过小天井,掠上石阶,就朝右首有灯光的窗下掩去。这三楹房舍,中间是堂屋,敢情是大总管的起居室,右首一间正是他的卧室,布置相当精美。这时临窗一张太师椅上,任大总管翘着二郎腿,手捧白银水烟袋,正在悠闲自得的吸着水菸。他,正是乐山山庄的总管任贵,一点不假。
  丁天仁回头朝宓无忌低声道:“二哥,我们进去。”
  宓无忌点点头,就朝中间堂屋走了进去。右首门口,挂着一道棉帘,宓无忌掀帘走入,口中叫道:“任大总管。”
  丁天仁跟在她身后低笑道:“二哥,他已经被我制住了。”
  宓无忌听得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手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丁天仁笑道:“我在窗下就给了他一指。”
  宓无忌道:“那好,你快去掩上窗户,我们立时动手。”
  丁天仁依言过去掩上窗户,宓无忌也很快的掩上房门,一面低声道:“你快坐下来,闭上眼睛,我好给你易容。”
  丁天仁听得心里暗暗好笑,你的易容术,未必比我高明多少,当下就在一张椅子上端正坐下,依言闭上了眼睛,宓无忌从身边取出一个易容盒子,打开放在桌上,取起一个小瓶,旋开瓶塞,撕了一小块棉花沾着药水,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拭着。
  一面说道:“这是第一道手续,必须先把脸上油垢拭乾净了,才能上易容药物。”
  丁天仁心中暗道:幸好石老哥哥易的容,就是用洗容剂也拭抹不去的,不然就要露出原形来了。宓无忌纤纤玉手拿着棉花仔细的拭了一阵,一双秋波只是一霎不霎的盯在他脸上,心中也在暗暗咕着,他脸上并没经过易容,否则洗容药水怎会洗不去的呢?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真是三师弟?心中想着,却也不好再拭下去,这就开始给他易容,好在有任贵坐在边上,有现成的样本,只要依祥葫芦,自然较为容易。
  不过一会工夫,就低声道:“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来了。”
  丁天仁睁开眼来,故意讶异的道:“这么快就易好了?”
  宓无忌笑孜孜的递过一面小铜镜,说道:“你自己去看,像不像?”
  丁天仁接过小铜镜,仔细的瞧了一阵,故意笑道:“二哥真是神乎其技,不过盏茶工夫,小弟就变成了任大总管,简直像极了。”
  只要是人,谁不喜欢当面奉承?宓无忌收起盒子,斜睨着他,轻笑道:“三弟出来没有多少日子,几时把一张嘴也学甜了?”
  一面从身边取出了一张面具,又道:“你快戴上,我们该问他话了。”
  丁天仁接过面具,覆到脸上,然后用手掌轻轻贴匀。宓无忌道:“好了,你可以解开他的穴道了。”
  丁天仁正待解开任贵穴道,突听有人轻轻叩着房门,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任总管,小婢给你送宵夜来了。”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拔开门闩,一面学着任贵的声音说道:“进来,门没有闩。”
  在他说话之时,宓无忌早已闪到户门左边,轻轻拨开了门闩。房门呀然开启,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一手提着食盒款步跨进房门。这绿衣女子年约二十三四,长得眉目如画,甚是俏丽,但也十分机警,跨进房门,看到任总管一手拿着水烟袋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已感觉到不对,不觉神色微变,正待退出。
  宓无忌早已从旁闪出,一下抢到她身后,冷冷的道:“进去!”
  绿衣女子急忙朝前跨出两步,倏地回过身去,这一转身,看到房门左首还有一个人,不觉望着宓无忌,吃惊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下人,给总管送宵夜来的。”
  宓无忌道:“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振腕一指点过去。
  绿衣女子身形一偏,让过指风,一面说道:“你们把总管怎么了?”
  宓无忌看她居然避开自己一指,心中暗道:看不出这丫头身手居然不弱!右手又是一指点了过去,口中哼道:“你给我倒下去。”
  绿衣女子身子再次一偏,放下食盒,冷笑道:“凭你刚才这两指,我真不敢相信任总管怎么会被你制住的?”
  口中说着,双手乍发,扬起一片错落指影,朝宓无忌抢攻过来。她因总管房中发现了两个敌人,是以急欲夺门而出,出手居然十分劲急。
  宓无忌心中不禁有气,暗暗哼道:“我不把你拿下,就不姓宓了。”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丁天仁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这丫头并不简单,最好和她多打上几招,也许可以看出她拳脚路数来。”
  宓无忌心头暗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心念转动,双掌开阖,迎着对方攻出。两人这一动上手,一个是情急拚命,只希望逼开对方,夺门而出,一个是有意和她缠斗,想看看对方路数。因此四只纤手,忽拳、忽掌、忽指、忽时、忽攻、忽拒、忽拂、忽拍、忽踢、忽扫、忽闪、忽旋,两条人影,你进我退,宛如穿花蝴蝶,越打越快,几乎敌我难分。
  宓无忌先前是听了丁天仁的话,要看看绿衣女子的拳脚路数,才和她缠斗的,那知打出十几个回合,才知自己轻估了她,对方一身武功,竟然和自己并无多让。
  有了这一发现,自然收起轻敌之念,指掌交击,加紧施为。这一来,对丁天仁倒是收获非浅,一来可以藉机看清宓无忌的拳掌路数,二来也可以看到绿衣女子的武功来历,自然要用心观看,心无旁骛。
  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该你出手了,此女真正身份,极可能还在任贵之上,不可让她走脱。必要时只好让她服一颗迷信丹了。”
  这是石破衣的声音。
  丁天仁眼看宓无忌和绿衣女子已打出三十多招,兀是难分胜负,这就身形一晃,朝两人中间闪人,口中叫道:“二哥可以住手了。”
  左手连弹,点了绿衣女子三处穴道。宓无忌正在欲罢不能,闻言后退了一步,不信的道:“三弟,你制住她了?”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二哥是正面对敌,吸引她的注意,小弟是乘隙出手,攻其不备,才能一举得手了。”
  宓无忌迅速掩上房门,气愤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看这丫头绝不是一般下人。”
  丁天仁含笑道:“任贵虽是这里的大总管,但究非他们自己人,此女名义上只是一名丫头,实际极可能是他们上面派来监视他的。”
  宓无忌听得暗暗点头,目视丁天仁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丁天仁望着她,沉吟道:“如果我们推想不错,那么此女关系重大,就算严刑逼供,我想她一定也不会说的,既不能杀,又不能放,实在棘手得很。”
  宓无忌道:“就是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才行。”
  丁天仁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宓无忌脸上一红,嗔道:“你老是看着我作甚,怎么不说话呢?”
  丁天仁道:“我在想……不如由二哥来改扮她……”
  宓无忌道:“方才我也想过,只是我连她的情形一点也不知道。”
  丁天仁道:“只有慢慢的来,过上几天,也就可以摸熟了。”宓无忌道:“那么这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卧室后面还有一间贮藏室,先把他们放到后面去,只要找到温护法,她身边应该有迷信丹。”
  宓无忌道:“你不是说温护法中毒逃走,目前那里去找她?”
  丁天仁道:“所以我说过几天咯,大概有几天时间,总会有她的消息了。”
  宓无忌道:“好吧,就只好这样了。”
  她在椅上坐下,立即取出铜盒,一手拿着小铜镜,在自己脸上易起容来。丁天仁站在她身边,一霎不霎的仔细看着她易容,心中暗道:“石老哥哥说的不错,易容一道,虽然大同小异,但从手法看来,石老哥哥教的就比她精细多了。”
  水晶帘下看梳头,已经是够香艳了;但在灯下看美人易容,就更是香艳,丁天仁盯着她正看得入神!
  宓无忌轻啐道:“三弟你……”
  “啊。”丁天仁脸上一热,忙道:“小弟……从没见过易容,正想偷学一手呢!”
  宓无忌迅快易好容,收起盒子,一面说道:“你想学?”
  丁天仁道:“二哥肯教的话,小弟自然想学了。”
  宓无忌道:“行走江湖,学会易容术,自然有很大的用处,我教你没问题,只是易容药物,我不会配制,只好等我回去找义父配好了再给你。”
  丁天仁故作喜色,忙道:“多谢二哥。”
  宓无忌站起身来,一手挟起绿衣女子,往里首一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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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11-16 14:59 #2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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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假作真来真亦假

  一会工夫,她已经换上绿衣女子的衣裙,从里间走出,说道:“现在可以问话了,我就站在这里,装作穴道受制,然后你去解开姓任的穴道,要他从实说来。”
  丁天仁问道:“他不肯说呢?”
  “你这人。”宓无忌轻嗔道:“问话就要使点技巧,你不会动动脑筋?”
  接着以“传音入密”说道:“只要如此如此,她如果是上面派来的人,绝不敢让她受到伤害,就会乖乖的说了。”
  丁天仁喜道:“二哥这法子不错。”
  宓无忌低声道:“那就开始了。”
  丁天仁点点头,抬手先点了任贵的四肢穴道,然后解开他原先受制的穴道,任贵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丁天仁手中拿着宓无忌的折扇,站在任贵面前冷冷说道:“任大总管,你如果是识时务的,就该好好和我合作。”
  任贵发现自己四肢受制,丝毫动弹不得,同时也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青衫中年汉子。正在向自己问话,离房门不远,站着呆若木鸡的青雯,心头暗暗吃惊,问道:“阁下是那一方的朋友?”
  丁天仁微哂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回答我问你的话就好。”
  任贵眨着眼睛,问道:“朋友要问什么?”
  丁天仁道:“你是这里大总管,那么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道:“且慢,在下可以先问朋友两句话吗?”
  丁天仁冷声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任贵道:“在下落在朋友手里,自然是朋友在问我了,但朋友要在下和你合作,有问必答,那就要朋友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在下认为值得,才会答你所问。”
  丁天仁道:“好吧,你说说看,是那两个问题?”
  任贵道:“第一、在下回答了朋友的话,朋友是否会放了在下?”
  丁天仁道:“第二呢?”
  任贵看了绿衣女子一眼,说道:“她只是一个下人,希望朋友先放了她。”
  丁天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女子身份相当特殊,一个下人,他何用在此时提出先行释放她的话来?”
  一面点头道:“我问完就走,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但你若有半句虚言,那就莫怪我出手无情。”
  “一言为定。”任贵爽快的道:“朋友问吧,只是在下如果不知道的,那就真的不知了。”
  丁天仁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苦笑道:“朋友第一句在下就答不上来了,这里庄主是谁,在下真的不知道。”
  丁天仁哼道:“你身为大总管,连庄主是谁都会不知道,这话有谁能信?”
  任贵苦笑道:“说出来确实没有人会相信,但这是事实,在下担任这里总管,不过三个月时间,从来没见过庄主一面,也没有人跟在下提起过庄主二字,朋友不信,在下也没话可说。”
  丁天仁问道:“你也没去找过庄主?”
  任贵道:“在下并没什么事要去找庄主的,真要有事,庄主会在左首那间房中的桌上留下字条,但那问房只是一间空屋。从没住人,就是全庄五进数十间房舍,在下也都去看过,并没庄主住的地方,可见庄主并没住在这里。”
  了天仁道:“那么庄上有些什么人呢?”
  任贵道:“庄上除了在下,还有三个管事,一个叫田进财,是管帐的,一个叫何祥生,是管庄丁的,一个叫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此外就是些仆佣了。”
  丁天仁道:“川西有许多武林同道,无故失踪,都是西庄所劫持的,可有此事?”
  任贵道:“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这种事,在下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咱们庄上只有一个总管,三个管事,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是办不到的事,朋友如果是查究这件事来的,西庄虽有数十间房屋,在下可以领你朋友一间间的去看。”
  丁天仁看他说话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起来,问道:“任总管到这里来,不过三个月时间,那么三个月之前,在那里高就。”
  任贵道:“在下从前是在乐山山庄擎天手金老爷子庄上担任总管的。”
  丁天仁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任贵道:“在下跟随金老爷子,快二十年了,在四川地方上,不论官府或是黑白两道,差不多都有个认识,这里庄主是做大买卖的,有些地方,就要打通关节,所以就属意在下。在下年过半百,总不能当一辈子总管,当然希望有优厚待遇,积些钱,作为防老之用,就这样到这里来的。”
  丁天仁眼看要问的全问完了,却问不出一点所以然来。这就点头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我还要问问这丫头,你给我老实些,不论我问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不许开口,否则我就杀了你。”
  任贵忙道:“在下不说,不会插口的。”
  丁天仁倏地回过身去,左手朝绿衣女子身上一拂,右手摺扇同时轻轻敲落,他左手一拂是解开她先前受制的穴道,右手摺扇却是重新点了她两处穴道。这样她可开口说话,但身子依然动弹不得。这绿衣女子自然是宓无忌乔装的了,她穴道一松,忍不住睁开眼来,但她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丁天仁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
  丁天仁并不理会,徐徐说道:“姑娘一身武功相当高明,我不相信你只是一个下人身份,你们任大总管都已说出来了,现在该由你说了。”
  就在此时,宓无忌耳边响起任贵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说什么,你别上他的当。”
  任贵可不知道眼前的绿衣女子是宓无忌乔装的,他正好趁丁天仁转身朝她问话之际,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话。绿衣女子只是不理不睬,没有作声,但却以“传音入密”把任贵说的话,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又道:“我说的话,姑娘一定听到了,我要问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说的,我只是因你是个女子,不想出手无情而已,姑娘还是说出来的好。”
  绿衣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开口,任贵又把刚才逼问的话,以“传音入密”
  一一告诉了她。宓无忌也把任贵说的话,再以“传音入密”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望着她等了一会,微微攒了下眉道:“在下好言相劝,姑娘何苦如此倔强?”
  绿衣女子还是没有作声,丁天仁右手摺扇轻轻在左手掌敲了一下,说道:“我耐心有限,姑娘到最后还是要说的,何苦一定要逼我出手呢?好,我从一数到十,你如果再不答话,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宓无忌和丁天仁说好了的,她自然不会开口,这样丁天仁才可以向绿衣女子下手。丁天仁从一数到十,等了一会,眼看绿衣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觉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口中说着,右手摺扇在绿衣女子身前虚点了几点,他招扇还未收回,绿衣女子口中已经发出一声闷哼,一个娇躯也随着机伶一颤,但还是没有说话。这回丁天仁点的可是“五阴绝脉”,不过眨眼工夫,绿衣女子身躯由颤抖而痉挛,不仅花容失色,脸上黄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一口银牙也咬得格格作响。
  任贵看得心惊肉跳,脸色大变,忍不住央求道:“朋……朋友,她……已经支持不住了。”
  丁天仁冷笑道:“只要她答应从实招供,我立时可以解开她的穴道。”话声甫落,绿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往地上倒去。
  任贵急叫道:“朋友快解开她的穴道,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丁天仁道:“你急什么,她死不了的,我已经问了她多次,她不肯吐露只字,就让她受些活罪,落个终生残废,也是罪有应得。”
  这句“落个终生残废”,听得任贵心头更是震惊,忙道:“朋友快解开她的穴道,你问在下也是一样。”
  丁天仁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任大总管真是怜香惜玉,她是什么人?”
  任贵俯首道:“不瞒朋友说,她叫青雯,是我的丫环,她若有不测,我……
  就无法向庄主交代了。“
  丁天仁微哂道:“哦,他是你的……”
  “不,不……”任贵道:“她只是在生活上伺候我,我……我哪敢有非份之想?”
  宓无忌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弟够了。”
  丁天仁道:“好,我解开她穴道。”摺扇倏举,一下点了任贵三处穴道。
  宓无忌从地上一跃而起,丁天仁道:“二哥,怎么不问下去呢?”
  宓无忌道:“此人老好巨猾,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我们已从他口中,知道这个叫青雯的丫头,既是庄主派来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多了,所以还是问她的好。”
  丁天仁道:“你要怎么问法?”
  宓无忌朝他嫣然一笑,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就转身往里首一间走去。
  丁天仁在她进去之后,迅速和任贵对换了衣衫,又从脸上揭下面具。宓无忌也在里首一间,换回了自己的衣衫,一手提着青雯走出,丁天仁立即提起任贵送到里间,回身走出,把面具和摺扇交给宓无忌,然后在太师椅上坐下。
  宓无忌覆上面具,右手连拍带揉,解开青雯身上三处穴道,又以摺扇点了她四肢穴道。青雯昏穴乍解,就缓缓睁开眼来。
  宓无忌沉声道:“青雯,西庄所作所为,任贵都已招了,现在就等你对质,咱们都是江湖人,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发,但如果有半句虚言,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说到这里,回手一掌朝任贵拍去,喝道:“任贵,你告诉她。”
  任贵身子一阵抖索,尖声道:“我说,我说……”
  他装出方才受过重刑,不但神情委顿,也己吓得心胆俱碎,忙道:“青……
  雯姑娘,对……对不起,我都说了,我……我实在受不住点了五阴绝脉的痛苦,我……劝你……他要问什么,就……就说什么……”
  宓无忌摺扇及时敲落,又点了他穴道,喝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青雯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宓无忌道:“你不用问我们是谁,你只要答我所问就好。”
  青雯倔强的道:“我不回答呢?”
  宓无忌淡淡一笑道:“你一定会说的。”
  青雯看了任贵一眼,说道:“你要用刑?”
  宓无忌看着她笑道:“方法多得很,你是姑娘家对不?人也长得很美,你不好好回答,我会……”我会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差幸戴了面具,不然一张脸先红了。
  青雯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正因她手足都动弹不得,心头更怕,急道:“你……不能乱来……”
  宓无忌道:“那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青雯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你要问什么嘛?”
  宓无忌问道:“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青雯道:“庄主就是庄主,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宓无忌道:“你没听说过?也没问过吗?”
  青雯道:“没有,这话有谁敢问?再说,你去问谁?”
  宓无忌又道:“你总见过他咯?”
  青雯道:“没有,庄主并没住在庄上,也从没到庄上来过,见过他的人很少,只怕总管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他?”
  宓无忌又道:“你一身武功很是不错,是跟什么人学的?”
  青雯道:“我从小跟一个叫鄂婆婆学的。”
  宓无忌道:“你是庄主赐给任贵的,名义上是丫环,其实却是他老婆,也负有监视他的任务,对不?”
  青雯听得气黄了脸,愤愤的道:“这是任贵乱嚼舌根,不错,我是鄂婆婆交代庄主之命。伺候任贵生活来的,谁是他的老婆了?不错,任贵色迷心窍,确有此心,只是我是庄主派来的,他不敢胡来,才保住我清白,我也并没有监视他的任务,这是他的胡乱推测。”
  宓无忌心想:“听她口气,好像和任贵相处得并不融洽,只是任贵的一头热而已。”
  一面问道:“他说你们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是你转给他的,可有此事?”
  青雯道:“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放在左首一间的桌上,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这两间房都是我收拾的,每次都是我先发现,拿着去给任贵的,所以他怀疑是由我转交的了。”
  宓无忌道:“那么川西失踪的武林同道呢?囚禁在那里?”
  青雯诧异的道:“这里并没囚禁什么人呀?我来了三个月,从没听人说起过。”
  宓无忌听得疑信参半,任贵说的和青雯说的差不多,难道失踪的人真的不在这里?接着问道:“你们庄主不住在这里,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
  青雯道:“不知道。”
  宓无忌怒声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三个月前,你是从那里来的?”
  青雯道:“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派来伺候任贵生活,三个月前,我一直住在一所大宅庄里,谁都不准走出我们住的那一进一步,三个月前是一辆篷车送我到这里来的,你说我会知道些什么?”
  宓无忌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青雯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宓无忌挥手点了她两处穴道,丁天仁站起身,双手一摊,说道:“忙了半天,一点也没问出来。”
  宓无忌朝他笑了笑,才道:“谁说没收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位庄主在另外一座大庄院里,有一个鄂婆婆的人替他训练了一批女子,这座西庄只是替他出面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经济命脉,至于川西失踪的那些人,可能被囚禁在另一座大院里了。”
  丁天仁道:“你相信他们两人说的是真话吗?”
  宓无忌笑道:“虽然不完全真,但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事,就要我们逐步去查了。”
  说完,一手提起青雯,又朝里间走去,换过衣服,俏生生的走出,从食盒中取出一碗鸡火面,放到桌上,笑道:“面还有点温,忙了大半夜,大总管就将就着用吧。”
  转身往外走去,丁天仁叫道:“二哥……”
  宓无忌低声道:“我要去了解一下环境,对了,方才被你制住穴道的人,你该去解开他们的穴道才是。”
  了天仁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这时候早就没事了。”
  宓无忌惊奇的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了天仁突然警觉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他点穴手法,是师叔无能送给他的那本五行门“截经手法”,其中有一种是按十二时辰定时解穴,过了这个时辰、穴道自解。忙道:“小弟这定时解穴手法,是一位前辈教我的,过了这个时辰,穴道自解。”
  他这话宓无忌有些相信,前些日子,他和好几位超级高手的护法在一起,自然会得到些好处,这就点头道:“你真幸运,出来没有多久,就得到这样的好处,好啦,我要出去了。”
  正待返身,丁天仁又叫道:“二哥……”
  宓无忌被他叫得粉脸蓦地一热,星眸斜脱,嗔道:“你怎么了?”
  丁天仁道:“这两个人……”
  宓无忌道,“暂时不用管他们,等我们稍稍了解庄中情形,再作打算。”
  说完,开启房门,翩然行去。丁天仁看到桌上的一碗面,觉得确实有些饥饿,何况任贵每晚都有宵夜,今晚怎会一点也不吃,退回厨房去?这就端起面碗,吃了起来,这碗鸡火面,虽然有些凉了,但却甚是鲜美,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回食盒之中。
  一面想着,自己如今有着三重身份,本来改扮的是王绍三,如今又转扮任贵,今后的工作,可说复杂无比,稍有疏忽,就会暴露了身份。继而又想着,自己如何把金少泉、王小七、以及红儿、纪效祖等人都换进来,才有帮手。
  还有,宓无忌好像对自己起了怀疑!此女心思细密,自己要好好加以防范才是,想到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办,也就解衣上床,浑然入睡。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被两声叩门之声惊醒,一下翻身坐起,问道:“是什么人?”
  只听门外响起青雯的声音,自然是宓无忌学着青雯说话,说道:“总管起来了吗?”
  丁天仁跨下床来,应道:“你进来好了。”
  房门启处,青雯一脚跨入,含笑道:“总管早。”
  她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小鬟,一手捧着一个铜面盆,跟踪走人,把面盆放到架上,欠身道:“总管可以洗脸了。”
  宓无忌道:“小香,你把脸水放着就好,可以送早餐来了。”
  小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丁天仁匆匆盥洗完毕。
  宓无忌轻声道:“今天早晨,我到后进和厨房去看了,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由此看来,这座庄院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你会不会弄错?”
  丁天仁道:“小弟绝不会弄锗,也许是他们掩饰得太好了,我想我们两人如今是这里的主儿,只要稍加时日,还会查不出来?”
  宓无忌道:“过两天,你要把方虹和纪效祖换进来了。”
  丁天仁道:“那要把这里的人事都弄清楚了才是。”
  正说之间,小香已经提着食盒走入,在小圆桌上放好两副碗筷,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一锅稀饭,四碟小菜和一笼蒸饺,接昔装好两碗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青雯原来姓宋,看情形她确是任贵的副手无疑,连一日三餐,都和任贵一起吃的,也由此前见任贵和她的供词;都在避重就轻,不肯说出实话来了。本来了天仁身上就有“迷信丹”,只要喂他们每人一粒,就会说出真话来,但难在自己现在是王绍三,温九姑绝不会把“迷信丹”轻易与人,何况宓无忌一直在自己身边,稍微不慎,就会露出形迹来了。
  宓无忌已经在横头坐下,说道:“大总管,你在想什么心事呀,快坐下来吃早餐了。”
  丁天仁轻哦道:“没有什么。”说着,就在椅上坐下,吃着早点。
  小香不待吩咐,识趣的退了出去。宓无忌边吃边道:“我看这姓宋的丫头隐瞒了不少事情,我想还是把她换回来,才能从她身上着手。”
  丁天仁道:“把她换回来?那么你呢?”
  宓无忌笑道:“你忘了还有一个小香?”她放下筷子,朝门口叫道:“小香。”
  小香立即应了声“唷”,急步趋入。宓无忌抬手一指点了她穴道,抱起她迅速往后间走去。
  丁天仁道:“你吃了早点也不迟呀。”
  “不行。”宓无忌回头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多一会,后间房门启处,小香抱着青雯走出,把她放到昨晚站立之处。
  丁天仁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会扮青雯,一会又扮小香,现在我该怎么做了?”
  宓无忌改扮成小香,笑了笑道:“现在我先把早餐收了,你先醒来,装作解不开她受制穴道,多找几处,才拍开的,那时我就送早餐进来,就是这样了。”
  丁天仁道:“我问她什么呢?”
  宓无忌道:“不用问,如果她是上面派来的,昨晚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报上去,我会暗中住意她行动的。”
  说完,匆匆收拾过早餐,放回食盒,提着往外走去。丁天仁不敢怠慢,走到青雯面前,举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因她是个女子,不好在她前胸又拍又拿,只好转到她身后,连拍了几处穴道,依然无法解开,然后又在她腰间拍了几下。
  这回总算拍对了,青雯眨动眼睛,叫道:“总管……”
  丁天仁学着任贵口气说道:“真抱歉,我解了半天,才算解开,你快运气试试,是不是好了,再坐下来休息。”
  青雯道:“我没事了,总管什么时候醒的,那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我也刚刚醒过来,那两人早已走了。”
  这时小香才提着食盒走人,躬身道:“总管、宋姑娘早。”
  一面在小圆桌上摆好碗筷,从食盒中取出四碟小菜,一锅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丁天仁挥了下手,小香就悄悄退下。丁天仁在圆桌上首坐下,宋青雯跟着在横头落坐,双眉微拢,说道:“昨晚那两个人,武功极高,听他们口气,好像是追查川西失踪的人而来,不知是何来历?”
  丁天仁恨恨的道:“这两个小子出手毒辣,差幸咱们没有吐露半点口风,他们眼看问不出什么来,才离去的,咱们目前虽然不知他们来历,但总会查得出来的。”
  宋青雯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用过早餐,我们就得分头进行,总管负责追查他们行踪,务必逮住他们,我得立刻去禀报院主。”
  丁天仁心中暗道:“宓无忌这一着棋下对了,这丫头果然是重要人物,不知她口中的院主是什么人,住在那里?”
  一面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匆勿用过早点,宋青雯站起身道:“我走了。”匆匆跨出房门,门外是一间宽敞的堂屋,布置成客厅。一脚朝对面房间走去,启门而入,又很快的掩上房门。
  站在阶下的小香,当然是宓无忌扮的,迅快走入,呶呶嘴,悄声道:“她进去了。”
  丁天仁道:“她说禀报院主去的,由此看来,他们院主就住在左首房中了。”
  宓无忌道:“我早晨进去看过,左首房中,只是一间空屋,并没人住。”
  丁天仁道:“这就奇了。”
  宓无忌道:“说不走另有通道,待会我再进去瞧瞧。”
  丁天仁道:“你务必小心。”
  宓无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我会小心的。”接着嫣然笑道:“就算被她瞧到,我会说是总管吩咐我进去瞧瞧,有没有庄主的指示,也可掩饰得过去。”
  她一面说话,一面收拾早餐碗筷,提起食盒,正待往外行去。丁天仁道:“小香,你要外面当值的,去叫田进财进来”。
  宓无忌娇声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第三十章 露出马脚 癡情娇娃来相助

  不多一会,门口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属下田进财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是。”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蓝布长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形赢瘦,但丁天仁却发现他双目神光充足,分明还有一身武功。这时,他已走近丁天仁面前,躬着身道:“属下田进财见过总管,不知总管传唤,有何指示?”
  丁天仁抬了下手,说道:“坐。”
  “是。”田进财恭敬的应着是,在边上一把椅子落坐。
  丁天仁一手托着下巴,徐徐说道:“昨晚有两名身手极高的人摸了进来,企图不明,帐房里没有什么损失吧?”
  田进财忙道:“没有,总管……”他望着丁天仁,没有再说下去。
  丁天仁道:“本座没有看到,是小香被人制住了,还是青雯姑娘给她解的穴道,听她描述,来人大概三十来岁,旁的她也说不上来,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小心些,但不必声张出去。”
  田进财道:“总座放心,属下院子里,有八名护院,身手不弱,绝无问题。”
  丁天仁轻哼一声道:“本座不是要你说绝无问题,凡是闯进你那院子里去的,必须把他拿下,你现在听懂我的意思了?”
  田进财连声道:“属下懂,属下懂。”
  丁天仁又道:“从现在起,咱们庄上全面戒备,任何一处发现敌踪,都会传出哨子,绝不容任何人走脱,好了,你出去吧。”
  田进财站起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小香及时走入,丁天仁道:“你要他们叫何祥生、李长发前来。”
  小香传出话去,过了一会,只听小香在阶前叫道:“回总管,何管事、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人,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敢情是何祥生、后面一个身躯微胖的是李长发了。两人急步趋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了天仁左手一抬道:“坐。”
  何祥生就在方才日进财坐过的那把椅子落坐,李长发跟着坐到他下首。丁天仁也把昨晚有两名夜行人闯入,制住小香,但意图不明的话,说了一遍。
  何祥生惊然道:“总座没看到这两人吗?”
  “没有。”丁天仁道:“本座还是今天早晨听青雯姑娘说的,所以把你们叫来,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要听你们意见”,本来是含有讯问之意,但这话听到何祥生的耳里,就变成总管对他有责难之意了。因为他管辖的是全庄庄丁,所有庄中一切巡逻、岗哨,都由他调度,昨晚有两名夜行人入侵,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在他来说,岂非有亏责守?闻言不觉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该死,竟然让人家摸进庄来,都一无所觉,实在太疏忽了。”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这两人潜入这里,连小香在门口被制,本座就在房中,都一无所觉,可见来人身手极高,本庄区区几个值岗庄丁,又如何能怪他们。我要你们两人来,并无责怪之意,而是要商讨今后如何加强戒备,绝不容许再有昨晚这样的事……”
  何祥生欠身道:“总座说得是,加强戒备,但请总座指示。”
  丁天仁微晒道:“本座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每一件事都要本座指示,你这管事岂不是也要我来当吗?”
  “是,是。”何祥生连应了两个是,接着道:“属下手下只是本庄四十八名庄丁,虽然都会一点拳脚功夫,但遇上真正高手,就会一无所觉,任人来去自如了……”
  丁天仁道:“这是说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何祥生额头已经急出汗来,拿眼望望李长发,才道:“属下斗胆,本庄要加强戒备,最好就是加强庄丁岗哨之外,夜晚巡逻,要李管事支援才行。”
  丁天仁心中不禁一动,李长发的职司是接待宾舍,但听何祥生的口气,好像李长发手下有不少高手。心念转动,缓缓朝李长发看去,说道:“你的意见呢?”
  李长发欠身道:“属下负责夜晚巡逻,是没有问题,只是夜晚如果有人出入,就必须先向属下领取出入标志,才能出入无碍,这样会不会手续太麻烦了?”
  “加强防卫,手续麻烦些又有何妨?”
  丁天仁一手托住下巴,口中“唔”了一声,才道:“你回去把夜晚分作几组巡逻,每组多少人,以及巡逻的地区如何分配,和你说的出入标志,详细开列名单,务必在午前送来给我。”
  李长发赶紧应了声:“是。”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何祥生、李长发一起站起,躬身退出。丁天仁现在心中对西庄人事,已经有了初步概念,三个管事中田进财手中有八名护院,身手一定不错,何祥生手下只有四十八名庄丁,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管事,但他手下似乎武功极高。
  如果把这三个人全换过来,就没有人熟悉西庄的事了,如果不换人,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们服下“迷信丹”了。还有,西庄占地极广,自己正好以昨晚有人潜入作藉口,到处去巡视一遍,有了统盘了解,再考虑如何换人。“
  正在思忖之际,小香捧着一盏茶,翩然走入,把茶盏放到桌上,悄声道:“对面房中果然有着秘道,我刚才偷偷进去,没见到青雯,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找不到,我不敢久留,退了出来,只有等到夜晚再去搜索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我等李长发来了,就要他陪同先去全庄巡视,在庄中情形还没摸熟之前,暂时不可再到对面去了。”
  小香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轻笑道:“三弟这趟出来、不但增长了不少阅历,也变得谨慎多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笑道:“这叫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在这种环境里,能不谨慎吗?”
  小香朝他甜甜一笑道:“你也会说话多了。”扭身就走。
  丁天仁叫道:“二哥。”
  “嘘。”小香轻嘘了声,低低的道:“你该叫我小香才对,莫要叫溜了嘴。”
  接着嗔道:“你又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你去那里?”
  小香道:“我的职务,就是听你和青雯的使唤,就在堂屋后面,你只要叫我一声,我就过来。”
  说到这里,忽然看着他,神秘一笑,悄声道:“我听厨房里说,任贵对青雯十分倾心,时常会献些小殷勤,讨她欢心,你要学一学,不可对她太冷淡了,反而引起她的疑心。”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过没多久,只听小香的声音传来:“启禀总管,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李长发趋步走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问道:“你已经办妥了吗?”
  李长发道:“属下手下,共有十六名接待人员,夜晚可分作四组,每组四人,两组巡逻上半夜,一组由东向北,由西而南,一组由西向北,由东而南,两组人均在南北两处交会……”
  丁天仁道:“名单呢?”
  李长发把一张写好的名单,双手递上。了天仁只看了一眼,问道:“四人一组,可以应付得了突发事件吗?”
  李长发略现迟疑,抬头望着丁天仁,才道:“一组四人,只要不遇上超强高手,应该可以应付了。何况一遇情况,另一组立可赶去支援,属下和待命的八人,也可立即闻讯赶到。如果仍不是来人对手,那时总管也可以到场了,还怕不把人留下吗?”
  丁天仁听他口气,“总管也可以到场”说到最后,好像总管一到,凡事都可以解决了,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任贵武功并不很高,何以他会对任贵有如此信心呢?口中“唔”了一声,颔首道:“这安排还算不错,好,你随我去四处看看。”
  一面问道:“何祥生呢?他怎么不来?”
  李长发道:“何管事手下人数较多,日夜两班都需重新调整,属下来时,他还在调配岗位,大概要在午刻方可完毕。”
  丁天仁道:“好,咱们走”。
  李长发躬身道:“总座请。”
  丁天仁一抬手道:“你走在前面领路。”他是总管,自然有领路的人,才能表示他的身份。
  李长发应了声“是”,果然走在前面领路。
  跨出起居室,小香就站在阶上。丁天仁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我去巡视全庄,后面房中有人(当然是指制住穴道的任贵),你可得小心。”
  小香朝他点点头,示意知道。
  由左首长廊一直来至第一进前面,这门楼左侧的一排三间房舍,是西院的帐房重地,管事田进财慌忙率同八名护院在门中迎接。丁天仁只朝他们看了一眼、这八名护院果然个个身材结实,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练有一身外门功夫。丁天仁只是含笑点头,并未进入帐房,就朝西行去。
  门楼右首的一排三间乃是班房,值班人员的休息室,也是管事何祥生的治事之所,何祥生立即迎了出来,躬身道:“属下不知总座来了。”
  丁天仁一抬手道:“祥生,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想看看庄中岗哨,何处需要加强,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
  何祥生应了声“是”,就随着丁天仁同行。
  第一进,一排七间,中间是大厅,左右各有六间正屋,都没有人住。丁天仁此行,明的是到处看看,实则是含有搜索庄中有无敌人潜入,藏匿其中?这话虽然没说出来,随行的两位管事都可以意会得到的。但了天仁却以此为藉口,真正目的,是在了解整个西庄的情形,所以即使是空屋,也要逐一开门进去看个清楚。
  除了七间正屋之外,墙外左右两旁,各有五间侧屋,则是庄丁们住宿之处。
  第二进一排七间,同样也无人住。左首五间侧屋,是总管的住处,右首五间,是李长发和十六名接待宾客人员住所。三人刚到,十六名接待早已列队站在小天井中,一齐躬身为礼。
  这十六人和八名护院差不多,个个体格强壮,太阳穴高高隆起,这一情形极为明显,他们和八名护院,是同一个地方训练出来的了。丁天仁取出名单,一面点名,一面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离去。
  现在行到三进了,何祥生在侧门前垂手道:“总管,这是”禁地“,总座只能一个人进去,属下二人,就在门口等候好了。”
  丁天仁没防到第三进是“禁地”,只有自己可以进去,一时不由微微一怔,立即含笑道:“本座知道,但今天情形特殊,你们两个是随同本座巡视全庄来的,就是禁地,也不例外,你们只管随本座进去。”
  何祥生、李长发只得同声应“是”,当下就由何祥生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侧门开启,走出一名劲装汉子,见到丁天仁,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没去理他,大步跨了进去,何祥生、李长发二人正待跟着走入。那劲装汉子伸手一拦,说道:“你们两个站住,难道不知道这是禁地吗?”
  丁天仁听到何祥生、李长发被拦在门口,回身道:“何管事、李管事是随同本座来的,你让他们进来。”
  劲装汉于连忙躬身道:“回总客,这里乃是禁地,只有总管能够进去,他们纵然是本庄二位管事,也不能进去。”
  丁天仁脸露不快的道:“本座说过,他们是随本座来的,今天情形特殊,你只管让他们进来好了。”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娇脆声音在身后道:“金十一,总管说让他们进来,就让他们进来,你敢违抗总管的命令?”
  丁天仁只觉这声音极熟,回身看去,原来这说话的竟然是宋青雯,心想:她在半个多时辰之前,进入任贵对面房中,一直没有出来,原来是在这里,那就是说任贵对面那间房,一定有地道和这里相通了。
  那劲装汉子听了宋青雯的话,口中应着“是”,让何祥生、李长发二人走入,就掩上了门。
  宋青雯眨动一双大眼睛,望着丁天仁笑吟吟的道:“总管怎么这时候会到这里来的?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这时候刚入定呢。”
  丁天仁因不知“禁地”的情形,故而力持镇定,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心中却在迅速盘算自己如何应付?等她话声一落,就微微一笑道:“我因昨晚有人潜入本庄,本庄又有不少房屋空着,可当作匿身之处,所以要他们随同本座逐进巡视,这里虽是禁地,自然也要进来查看了。”
  他认为这番话应该没有破绽了,宋青雯朝他嫣然一笑,低头道:“这里怎么会有人进来藏匿呢?”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心想:“她这句话是说这里不可能有人进来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宋青雯没待他开口,接着又道:“不过总管说的也有道理,这里也有几间空房,一直没有人住,也可能被人潜入,因为这是禁地,没人敢来,躲在这里,岂不是最好匿身之处?”
  她这话明着是给总管帮腔了,宋青雯扭动腰肢陪同丁天仁走在前面,边走边道:“这东边三间是七位老护法的卧室,如今他们都在练功房,卧室自然不会有人了。”
  但丁天仁是来查看的,纵然卧室中没有人,自然也要查看过才放心,这一点她懂,因此不待丁天仁开口,她就沿着走廊,逐间推开房门,让丁天仁查看。正中间是一问大厅改装的练功房,紧闭着六扇雕花长门。
  宋青雯悄声道:“七位老护法刚刚入定,不可惊动他们,总管不放心的话,在门外瞧瞧是不碍事的。”
  她果然领着丁天仁走近雕花长门,丁天仁往里看去,果见敞厅上放着七个蒲团,跌坐着七个老人。这七人中有三个老道人,四个俗家装束,有的已经须眉俱白,丁天仁目光迅速一瞥,认出其中一个赫然是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金兰的父亲,任贵的老主人。
  心头不禁暗暗疑惑,金兰说她父亲失踪,他竟然会在这里当上了“老护法”!
  不知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迷失神志?还有,不知这其余六个又是什么人?他当然不好仔细看,但以他目前的眼力,仅此一瞥,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何祥生、李长发只是管事身份,丁天仁上去观看,没叫他们,自然不敢跟着上前。
  经过练功房,西首三间,第一间依然是卧室,老护法有七位,两人一间,只有这一间是一个人住的。其余两间是空屋,虽然没有人住,还是卧室的布置。所谓“禁地”,其实只是六位老护法的住处而已!退出第三进,宋青雯就一直陪着丁天仁巡视了第四进,没人住的空屋,第五进是厨房、柴房、谷仓等。
  这时正当午时,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着。听说总管来巡视了,就由一名五十来岁的王嬷颠着一双大脚出来迎接,连连躬着身子,十几名男女仆佣,也跟着躬身行礼。
  丁天仁朝宋青雯道:“青雯姑娘,你要他们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来随便看看的,大家都辛苦了。”
  宋青雯嫣然一笑,说道:“王嬷娘,总管说大家都辛苦了,不用多礼,总管只是随便来看看的,你们各自回去工作好了。”
  看完五进院子,除了第三进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几乎全是空屋,偌大一座庄院,竟然全是下人,没有正主。何祥生、李长发陪同总管巡视了全庄的任务已了,就退了出去。丁天仁仍由宋青雯作陪,回到住处,宋青雯没有进屋,便行退出。
  丁天仁道:“青雯姑娘,你去哪里?”
  宋青雯回身道:“我去看看午餐好了没有?”
  丁天仁道:“这些事情叫小香去好了。”
  宋青雯眼波斜横,嫣然笑道:“院主就是叫我照顾你饮食的。”
  丁天仁看着她扭动腰肢,不禁微微出神。
  只听有人“嗤”的一声轻笑道:“看来总管也着了迷呢。”小香悄然闪入房来。
  丁天仁不由脸上一热,忙道:“二哥来得正好……”
  小香低声问道:“你去巡视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道:“五进房屋中,只有第三进划为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其余都是空屋。”
  小香问道:“七位老护法是什么人呢?你有没有看到?”
  丁天仁点点头道:“看到了,有三个是老道士,四个俗家打扮,年纪都在六七十以上。”接着低哦一声道:“我进去的时候,青雯已在里面,我怀疑对面房中一定有地道通向第三进了。”
  小香道:“是啊,你走后,我一直站在阶前没看到她出来,自然是从地道里去的了,哦,她去第三进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不知道,那时七个老护法已经入定了,我又不好问她。”
  小香道:“这一点好像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她去做什么才好。”接着道:“她快回来了,我该出去了。”
  说完,悄然闪了出去,过没多久,宋青雯提着食盒走入,娇声道:“可以用餐了。”她从食盒中取出五盘菜看,一锅汤,然后又装好两碗饭,自己也在横头坐下。
  丁天仁看着她温柔的道:“多谢姑娘。”
  宋青雯被她看得粉脸飞红,腼然道:“快吃饭了。”
  给总管做的菜看,自然十分精致,丁天仁很快吃好一碗,宋青雯接过饭碗,给他添了饭。丁天仁看她低着头,还没吃到一半,连菜看也吃得很少,这就含笑道:“青雯姑娘,你怎么不吃菜呢?”
  宋青雯道:“我一向吃得很少。”
  丁天仁想起二哥说过,任贵一直垂涎着宋青雯,要随时向她献些小殷勤,才不会让她起疑。这就低笑道:“姑娘吃得少,是不是想苗条些,其实姑娘身材已经够美了。”
  宋青雯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脉脉情意,望着他问道:“总管说我很美吗?”
  了天仁心头暗暗一凛,但也只好装下去,同样两眼一霎不霎的望着她,柔声道:“我已经对你说过几千遍了,在我心中姑娘就是天仙。”
  宋青雯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天仁道:“自然是真心话了。”
  宋青雯粉脸渐渐胀红,问道:“你会娶我……”
  丁天仁硬着头皮道:“我自然会娶你了。”
  “嗯。”宋青雯又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快吃饭吧。”
  丁天仁吃了两碗饭,宋青雯给他装了一碗汤。饭后,宋青雯站起身,收过盘碗,送上面中,说道:“总管该休息了。”
  丁天仁道:“姑娘不去休息吗?”
  宋青雯抿抿樱唇,道:“我去休息了,这里有谁来值班?我反正也习惯了,你快睡吧。”
  丁天仁听出任贵有午睡习惯,只好点着头,打了个呵欠道:“我是有点睏了。”
  说完,走到床前和身睡下,宋青雯过去闩上房门,放轻脚步朝床前走来。
  丁天仁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她蹑手蹑脚的走来,他自可听得清楚,但却故作不知,看她有何举动?宋青雯走近床前便自站停,口中低低的叫道:“总管,你连长袍也不脱,就睡着了?”
  丁天仁没有作声,宋青雯忽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还以为”黑甜散“失效了呢,看来你内功真还不错,人家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沉沉睡去,你却喝完一碗,还能支撑了盏茶工夫,真了不起。”
  丁天仁现在听明白了,大概她在汤里做了手脚,下了什么“黑甜散”,只须喝上一口,就会沉睡不醒。她为什么会向自己下“黑甜散”呢?那一定是自己不知什么地方露出破绽,给她发现了?好在自己服过“温氏清灵丹”,不惧迷药,才没被她迷翻过去。
  心中想着,突觉宋青雯出手如风,一连点了自己身上三处穴道,他练成“先天气功”,当然不在乎她点三处穴道了。宋青雯转身取过面盆,放在床沿上,然后侧身坐下,双手扶起丁天仁上身,一手浸着面中,给他洗起脸来。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是了,她既然已对自己起了怀疑,自然要洗去自己脸上的易容药物了。石老哥哥给自己易的容,是洗不去的,但宓无忌给自己易的容,这下可报销了。
  宋青雯一连给他用水洗了几次,才拧乾面中,揩拭乾净,这回真相大自,现任大总管那副不讨人喜欢的尊容,现在已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少年昨晚她见过的两个年轻人之王绍三。
  她缓缓把他放下,口中轻嗯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接着又轻“唉”
  了声道:“但愿你刚才说的不是违心之论。”
  丁天仁心中暗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突觉从宋青雯纤纤掌心把一粒药丸塞入自己口中,这颗药丸居然人口即化,随着津液咽了下去。
  宋青雯依然侧身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看着丁天仁。过了一会,才纤掌一挥,推开一处穴道,在他脸颊轻轻拍了两下,娇声叫道:“总管,你醒一醒。”
  “啊。”丁天仁如梦初醒,霍地睁开眼来,望着宋青雯问道:“青雯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雯抿嘴一笑,说道:“是有点事情”。
  “噢。”丁天仁要待翻身坐起,大概发现自己穴道受制,口中不觉又“咦”
  了一声,说道:“姑娘别和我开玩笑了。”
  宋青雯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呀。”
  丁天仁道:“那……”
  宋青雯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送到丁天仁面前,轻哼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丁天仁朝镜中看了一眼;自己脸上果然被洗去了一层易容药物,他居然脸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知要如何处置在下呢?”
  宋青雯脸色一沉,哼道:“你还笑得出来?”
  了天仁耸耸肩笑道:“既已落在姑娘手里,就算在下哭了,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宋青雯心想:“这人当真称得上临危不惧。”一面哼道:“我可以立时杀了你。”
  丁天仁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但在下有一件事未明,不知姑娘可否见告?”
  宋青雯道:“你说说看?”
  丁天仁道:“在下自问不至于有什么破绽,不知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宋青雯抿抿嘴却没笑容,说道:“多着呢。”
  丁夭仁望着她道:“在下洗耳恭听。”
  “好。”宋青雯道:“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任贵了,任贵眼神阴晴不定,你却眼神明亮,比他年轻得多,何况昨晚我见过你……”
  丁天仁问道:“还有呢?”
  宋青雯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光,说道:“你如果是任贵的话,就不会带着何祥生、李长发到第三进去了,何况……”
  丁天仁道:“还有吗?”
  “自然还有。”
  宋青雯脸上忽然有了笑容,说道:“我为了要证实我心里的疑念,所以故意说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正在入定,你居然相信了,那不是有人假扮还是什么?”
  丁天仁看她这一笑,似乎并无敌意,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宓无忌的话来,不觉癡癡的望着她,柔声道:“姑娘总算笑了,你笑的时候真美。”
  宋青雯粉脸蓦地一红,叱道:“你……好大的胆子。”
  丁天仁温文一笑,说道:“在下胆子一向很大。”
  突然双臂一张,把宋青雯一个娇躯拥入怀里。宋青雯骤不及防,跌入他怀里,被他强有力的双臂抱住,心头一阵颤抖,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丁天仁的嘴唇堵住了她两片樱唇。
  宋青雯半点挣动不得,也没有大多的挣动,就像一头受惊的羔羊,顷刻之间就柔顺得偎在他怀里,纵然心头小鹿跳得好猛好猛,却任由他吸得紧紧地。这种既有窒息之感,又有飘飘欲仙的甜蜜,真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两个人好像胶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才娇躯挣动了一下,丁天仁环着她的双臂也渐渐松开。她迅快站起,一张脸红得像大红缎子一般,他迅快跟着站起,走近她身边,依然把她揽了过来。
  她没有挣脱,缓缓的偎入他怀里,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姑娘,谢谢你。”
  她羞涩的道:“你好坏。”
  他又缓缓低下头去,两个人又紧紧的拥在一起,紧紧的吻在一起!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终于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丁天仁道:“在下王绍三。”
  宋青雯含情凝视着他,又道:“是那一门派门下?”
  丁天仁道:“武林联盟”。
  “武林联盟?”宋青雯道:“我没听人说过。”
  丁天仁笑道:“你当然没有听人说过,因为武林联盟对外还没有公开。”
  宋青雯问道:“昨晚和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呢?”
  丁天仁道:“他是我二师兄宓无忌。”
  宋青雯又道:“你易容而来,是为了想救川西失踪的武林人士?”
  丁天仁道:“其实在下只是奉命调查失踪的人,并没有要救他们的任务。”
  宋青雯问道:“你认不认识他们?”
  丁天仁微微摇头道:“在下还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和他们并不认得。”
  这话宋青雯相信,丁天仁已经看到住在第二进的七位老护法,他没有一点反应,自然不认识了。丁天仁拉起宋青雯纤手,说道:“现在该你说了。”
  宋青雯任由他拉着手,粉脸微酡,说道:“我昨天说的都是真话,我从小就住在一处大宅院里,有一个叫鄂婆婆的管着我们,也教我们武功,是三个月前一辆蓬车送我来的,名义上我是伺候任总管来的,但鄂婆婆给我的任务,则是负责监督任贵,他须听命于我”。
  丁天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面问道:“那你是听鄂婆婆的了。”
  “不。”宋青雯道:“鄂婆婆也是奉上面之命,派我出来的,派出来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丁天仁问道:“那你……”
  宋青雯不待他问出口,就接着道:“到了这里,就该听院主的指挥,院主我从未见过,但他有什么指示,就会把指示放在对面房里的书桌上……”
  这话,丁天仁昨晚就听任贵说过,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宋青雯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面问道:“对面有地道通往第三进吗?”
  宋青雯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因为七位护法的饮食是由我照料的,但我猜想对面房中一定还有一条地道,院主的指示,是从另一条地道传来的,只是我找不出另一条地道的入口来。”
  丁天仁问道:“那七位护法究是什么人?”
  宋青雯笑了笑道:“我想他们可能就是川西失踪的几位了,这话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因为这七人武功极高,神志却又似醒非醒,行动完全受任贵的指挥。”
  丁天仁问道:“任贵如何指挥他们呢?”
  宋青雯从衣衫中取出一条挂在胸前的金色项链,链上悬挂着一枚约拇指指甲大小的金牌,上面刻着两点一挑,下面是一个“敕”字。一面低声道:“我这面是副牌,可以接近他们,但不能指挥他们,任贵的一面金牌,上面多了个”令“
  字,只要用金牌向他们照上一面,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服从。“
  她肯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已经把心都交出来了。女心外向,你训练她多久,也敌不过一个“情”字。
  丁天仁道:“这面金牌在不在任贵身上?”
  宋青雯朝他轻笑道:“看来你真是初出江湖,既然把他制住了,也不先搜搜他的身?”
  丁天仁一下抱住她双肩,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青雯,谢谢你。”
  宋青雯娇柔的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好。”
  丁天仁道:“你放心,在下绝不会忘记你的。”
  宋青雯呶呶嘴道:“你把任贵放在里间?”
  丁天仁点点头,宋青雯道:“还不快去,先把金牌找到了才是正经。”

  第三十一章 步步陷阱 险中险妙计脱身

  丁天仁迅速推门而入,果然在任贵贴身怀中,找到了金牌,就兴冲冲退出,说道:“找到了。”
  宋青雯道:“你还不快去易容,我们在房里已经有很多时间了。”
  丁天仁取出易容药物,很快就易好了容。宋青雯望着他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丁天仁道:“还不知道,上面只要我改扮任贵,以后的事,要等上面的指示。”
  宋青雯道:“那我呢,你有什么安排?”
  丁天仁柔声道:“我会安徘的,我是盟主门下三弟子,我自会面禀师傅,你只管放心好了,只是目前不宜露出形迹,有什么事,我会事先告诉你的。”
  宋青雯满意的点着头,过去开启房门,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她堪堪出去,人影一闪,小香又闪了进来,朝丁天仁神秘笑道:“你们谈得很好吧,我教你的一招不错吧?”
  丁天仁被她说得脸上一热,低声道:“任贵习惯饭后要休息一会,在休息的时候,宋青雯就在房中守着,万一有事,她就可以叫醒他,方才我差点露了马脚。”
  小香神色一紧,问道:“怎么露了马脚?”
  丁天仁道:“她说:总管该休息了。”我说:“姑娘也可以去休息了。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小香问道:“后来呢?”
  丁天仁道:“她神色微露诧异的说:总管休息的时候,我几时出去过?我听她口气不对,忙道:今天情形不同,你昨晚几乎一晚未睡,所以我叫你也去休息一会。
  小香点点头道:“亏你还算机智。”
  丁天仁道:“她说:你只管休息,我不累,万一有什么事,我在这里,就可以叫醒你呀。我只好上床休息了。”
  小香望着他,忽然脸上一红,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和她……和她……亲热……”
  她究竟是姑娘家,这话问是问出来了,但一张脸胀得通红,连说话也期期艾艾的。
  丁天仁也一阵脸红,说道:“小弟怎敢乱来?”
  小香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对她要用些心机才好,因为这人对我们十分重要,否则我不是可以扮她吗?”
  丁天仁点头道:“小弟知道,但这要慢慢的来。”刚说到这里,突然低声道:“外面有人进来了。”
  小香奇道:“我怎么没有听见?”
  丁天仁道:“这人刚走进院子,你快出去看看。”
  小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急忙往外走去,刚走出客厅,就看到有人穿过天井,拾级跨上石阶,在门口停了下来,躬身道:“属下简子兴求见总管。”
  小香心中暗暗忖道:三师弟那有这么高的武功修为,这人刚进院子,他就听到了?她不认识简子兴,只好回身道:“启禀总管,简子兴求见。”
  丁天仁道:“你请简帐房进来。”
  小香只当他是西庄的帐房,忙道:“总管请你进去。”
  简子兴跨进堂屋,朝小香颔首为礼,就一手掀帘,进入房中,随手掩上房门,一面说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抬手道:“简帐房请坐。”
  简子兴在他右首一张椅子落坐,就悄声道:“丁兄,事情如何?”
  丁天仁道:“白兄来得正好,现在情形错综复杂,兄弟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去见到石老哥哥,替我向他请示该如何办了?”
  简子兴正是白少云所乔装,他朝丁天仁笑了笑道:“石前辈说你做得好,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丁天仁苦笑道:“兄弟正在手足无措,那有什么想法?石老哥哥真是坑死人了。”
  简子兴问道:“丁兄究竟遇上了什么难题?”
  丁天仁道:“现在这里聚集了三方面的人,光是昨晚一个晚上,兄弟有好几次差点露了马脚……”
  他把昨晚到今晨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简子兴眼睛一亮,激动的道:“七位老护法,就是川西失踪的人,那么家父和金伯父都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伯父和金伯父,兄弟没有见过面,并不认识,七人之中,兄弟只认识乐山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一个。”
  简子兴道:“石前辈说过要兄弟、金兄和你多多商量,大概就是为救出七位者护法的事了,哦,对了,金兄,王兄现在已经搬到观音阁来往了。”
  了天仁道:“救人之事,目前尚早,因为兄弟还没有弄清其余六人是谁?还有就是这七人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否则以伯父和金伯父等人的身份,怎么会担任一个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的教会的老护法?这些都要先查清楚了才行。”
  简子兴道:“兄弟把这些话,告诉金兄,不知丁兄什么时候可来?”
  丁天仁沉吟道:“兄弟一时也无法说得确实,因为今晚兄弟有许多事要做,如果来得及,就在天亮之前会赶去的。”
  “哦!”简子兴哦了一声,又道:“兄弟差点忘了,昨晚听石前辈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位姑娘也是朝这条路来的,前天忽然失了踪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们,这一带,只有西庄一股势力,要你注意一下,是不是落人他们手中了?”
  丁天仁听得一惊,说道:“金兰她们失踪了?这里前后五进,兄弟都去看过,除了第三进住着七位老护法之外,全是没人住的空屋,金兰她们不可能会在这里……”
  简子兴道:“西庄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好像没有了”。
  丁天仁笑道:“兄弟当总管还不到一天,一切事情又不能问,只好暗中摸索,所以了解的还不多。”
  简子兴道:“好了,有事今晚再说,兄弟走了。”
  丁天仁道:“兄弟不送。”
  简子兴站起身道:“总管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告退。”
  拉开房门,掀帘走出。小香立即闪了进来,轻声问道:“三弟,这姓简的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他叫简子兴,是观音阁的帐房。”
  小香问道:“观音阁帐房找你什么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观音阁是西庄的外围,这位简帐房还是这里的管事身份,差幸午前巡视到帐房的时候,看过名册,不然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小香问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丁天仁道:“观音阁是少林寺的一处下院,老当家和二位长老圆寂之后,新任住持,就是西庄的爪牙,一切都听命于帐房简子兴,所以他每天都要来报告一次,并向总管请示,有没有什么指示,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小香臻首轻轻点了下头,还没开口,宋青雯已经一手搴帘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小香,脸色一寒,说道:“你在这里作甚?”
  小香机伶一颤,忙道:“刚才简帐房来面报总管,他走后,小婢给总管冲茶来的。”
  她手上果然提着水壶,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宋青雯等小香出去之后,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笺纸,说道:“这是刚才我进去发现的,院主要你今晚二更前和他见面哩。”
  她把笺纸朝丁天仁递来。丁天仁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二更,前来见我。”下面只盖了颗朱红铃记,四个篆文是“西庄庄主”。
  心想:“他要我二更前去见他,不知道那里去见他?”不觉望着宋青雯道:“他要我二更前去见他,我到那里去见他呢?”
  宋青雯道:“他没说地方,会不会就在对面房里?”
  丁天仁恍然道:“不错,一定是在对面了!”
  宋青雯关切的道:“院主召见,你可得小心!”
  丁天仁含笑道:“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一个人坐在窗下,心中只是盘算着几件事情,一是自己既已知道第三进的七位老护法,就是在川西失踪的七位武林人士,就要尽快告知石老哥哥,是不是要把他们救出去?二是自己如何把红儿、纪效祖弄进来?三是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失踪,如果不是西庄的人擒下的,自己要如何去找她们呢?一时之间,但觉思绪极为紊乱,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对策来。
  晚餐之后,丁天仁嘱咐宋青雯今晚因院主召见,不用再准备霄夜,自己也需要坐歇一回,她只管去休息好了。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走入后间,挥手之间,给藏在木床下的任贵改换了被制的穴道。正待直起身来,突觉身后有了警兆,正有一条人影轻灵的从门外闪入,不觉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轻声道:“三弟,是我。”话声入耳,突觉有人落指如风,一下点了自己背后五处穴道,骇然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香一下转到他面前,目光冷厉,说道:“说,你到底是谁?”
  丁天仁心头一惊,暗道:“自己不知怎么搞的,一再在两个丫头面前出错。”
  一面愕然道:“二哥,你怎么怀疑起小弟来了?”
  小香抿抿樱唇,说道:“那好,你说,我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你是我二师姐宓无忌。”
  小香摺扇朝丁天仁肩头轻轻敲了一下,含笑说道:“你如果真是三师弟,就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对不?”
  丁天仁心想:“听她口气,她好像不叫宓无忌,这下真的露了马脚。”
  小香看他没开口,嫣然一笑道:“宓无忌这三字,只是那天故意调侃瘦天王宿无忌的,其实我叫宓无双,无双,才像女孩子名字喽,记住了,以后可别叫我宓无忌了。”
  丁天仁道:“在下记住了,不知宓姑娘如何看出我不是你师弟玉绍三的?”
  小香得意一笑,说道:“这一日之问,你的破绽太多了,虽然我没把你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那只是说给你易容的人手法极为高明,我的洗容剂无法把你洗去而已,但平日举止和武功之高,无一不和三师弟迥然有异、你说我如何看不出来?”
  丁天仁道:“既然给你瞧出来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小香道:“你假扮三师弟,就是不遇上我,迟早也会出事的,老实说,副总护法早就对你有了怀疑,才特别叮嘱我,务必随时注意你的行动,所以我纵有放你之心,副总护法也不会放过你的。”
  丁天仁欣然道:“二师姐,听了这句话,我好高兴!”
  小香脸上一热,说道:“我说过什么?”
  丁天仁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放我之心吗?”
  小香脸色更红,急道:“我说的只是比喻罢了,我……我不会放你的。”
  丁天仁含笑道:“你会的,你会放开我的。”
  小香道:“不会的,我决不会放开你的。”
  丁天仁柔声道:“你心里早就想放我了,宓姑娘,那就快些解开我穴道呀!”
  “你……胡说!”小香右手抬处“啪”的一声,掴在丁天仁的脸上,手掌掴出,人却癡癡的望着他发楞,面上流露出歉疚之色,柔声道:“对不起,我……”
  “谢谢你”。
  丁天仁故技重施,双手突然一环,抱住了小香的娇躯,欣然道:“你果然给我解开了穴道。”
  “我没有……”小香惊惶失措,挣扎着道:“你快放开我……”
  丁天仁双臂一环,越抱越紧,一面轻声道:“宓姑娘,你已经识破我的行藏,我如何能放开你呢?”
  一颗头缓缓低了下去,渐渐接近她樱唇!小香喘息着道:“不……要……你……如果乱……来,我就……自绝……”
  “在下不会乱来的。”
  丁天仁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附着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姑娘能够深明大义,弃恶从善……”
  小香(宓无双)被他这一吻,一颗心跳得好猛好猛,脸红得像胭脂一般,又羞又急,抿抿嘴道:“弃恶从善?我是恶?你是善?”
  “不错。”丁天仁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师傅是谁,但他组织武林联盟,自称盟主,要天下武林都归他统率,顺他方昌,逆他者亡,这还不算恶吗?”
  小香道:“你呢?又善在那里?”
  丁天仁道:“至少我没有为恶。”
  小香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一门派的人?为什么要假扮三师弟?又来假扮任贵的。”
  丁天仁依然面对面抱着她,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好,我告诉你当然可以,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你会答应吗?”
  小香绯红了脸,又点了下头。丁天仁轻声道:“我要你亲口答应我,点头不作数的。”
  “你真缠死人了。”
  小香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粉颈说道:“我……答应……你……”
  丁天仁兴奋的道:“宓无双,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一下低下头去,吻住了她两片樱唇,轻轻吮吸起来。宓无双这回没有丝毫挣扎,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拥抱着热吻,她除了心头小鹿狂跳不止,一个人软绵绵的像跌入云端里,既飘飘欲仙,又眩得快要窒息。她手中摺扇,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跌落到地上,双手情不自禁也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背后。
  过了好长一会工夫,她才从未有过的甜蜜中,清醒过来,他还在贪婪的吻着,她轻轻把他推开,羞红了脸,说道:“我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就和你……和你……给师傅知道了,我还有命……”
  她说着,说着,眼角中竟然滴出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丁天仁看得心头一阵不忍,慌忙用嘴去轻轻吸着。
  小香很快侧过脸去,低声道:“你脏不脏?”
  丁天仁道:“这是仙露,何脏之有?”
  小香心头甜甜的,轻嗔道:“你这人……”
  丁天仁拥着她,走近床前,小香吃惊的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附着她耳朵,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乱来的,你不是要我告诉你来历吗?那就坐下来说咯!”
  小香点头道:“好嘛!”两人在床沿上并肩坐下。
  丁天仁这回毫不隐瞒,从自己如何离开伏虎寺,一直说到假扮王绍三,扼要说了一遍。虽说扼要,但还是花了好一阵工夫。小香凝视着他,黑暗之中只看他双目炯炯,宛如两点发光的星星,一面沉吟道:“照你的说法,我师傅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丁天仁道:“这个我也说不出来,但至少不能说是好人吧?”
  小香发愁的道:“都是你,那我怎么办呢?”
  丁天仁一手环着她香肩,低声道:“你如果无法决定的话,就只当不知道好了。”
  小香摇摇头道:“那以后……呢?”
  丁天仁在她秀发上吻了一下,低低的道:“无双,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以后的事,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小香幽幽的道:“我不相信你,还会这样对你吗?”
  “我知道。”丁天仁拉着她玉手,轻声道:“你来了好一会了,该出去了,今晚二更我还要去见院主呢!”
  小香奇道:“你要去见院主?你已经知道院主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那是晚餐前,宋青雯从对面房里拿来的字条,是院主命我二更去见他。”
  小香耽心的道:“你要小心,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丁天仁感激的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譬如方才,我被你点了五处穴道,我有没有事?”
  小香幽幽的道:“那不同,其实那时我下手并不重……”
  丁天仁轻笑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二师兄对小弟有情了。”
  “你好环。”小香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道:“对了,三师弟平日沉默寡言,就是同门师兄弟也很少说话,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就有说有笑,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以后你可千万小心。”说到这里,又“哦”了一声道:“宋青雯对我好像有着很大的妒意,八成她也英雌难逃美男关呢!”
  丁天仁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
  小香抿抿樱唇,说道:“我和她同是女人咯,她的眼神我还会看不出来?”
  站起身道:“好了,我该走了,万一给她撞见,总是不好的。”接着又道:“你要千万小心!”说完,开启房门,溜了出去。
  二更时分,丁天仁跨出卧室,穿过堂屋,走近右首房门,推门而入。这间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但室中布置和自己卧室差不多,北首是一张大床,南首窗下放一张书桌,边上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右壁有两口书橱,一口衣橱。
  丁天仁从宋青雯的口中,得知那口衣橱,就是通往第三进的暗道,只不知要见院主,要走那一条秘道?据宋青雯的猜测,如果另有秘道的话,那么可能就是在两口书橱之中。只是此刻已是二更时光,丁天仁不敢仔细查看,就在室中站停下来。
  就在此时,突听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丁天仁故作不知,徐步朝书桌走去。接着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小婢轻云见过总管。”
  于天仁心头暗暗一惊,自己只听到轻微的声响,却没听出已经有人从地道中上来。一面缓缓转过身去,口中哈道:“院主……”
  目光抬处,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小鬟手提宫灯,恭身而立,说道:“是的,院主特命小婢来请总管的。”
  “好!”了天仁抬了下手道:“你只管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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