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孩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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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气质高贵,艳而不俗。她手捧大束红玫瑰,一簇惹眼的深红中,竟然还有三朵 “蓝色妖姬”,那蓝色蓝得炫目,上去格外让人浮想联翩。据说三朵蓝色妖姬,代表的意义是你是我深的爱恋,来这个女人必定是个有心人。想必大家都猜到了,这女人正是万川市的知名人物,市银河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总----张晓卉。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王梓明受伤住院的消息的,反正是除了姚元元,她是第二个来医院望王梓明的人。张晓卉急匆匆走进病房,到床上有个戴白色“头盔”的人,不清楚面目,拿不准是不是王梓明,就问唐小梅说,请问王梓明先生住这个病房吗?唐小梅这女人面生,还以为她走错了病房,这会听她说出王梓明的名字,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她,心想王梓明怎么有这等**的朋友?正要回答她,就听病床上的王梓明说道,张总,你怎么来了。 张晓卉的心思都在王梓明身上,她显然把床前身穿白大褂的唐小梅当作了医院的护士,只是朝她点了下头,把手里的鲜花放在床头柜上,急切地在王梓明的床头蹲了下来,柔声说道,梓明!我来你了,你怎么样了?说着话,把王梓明没有扎针的左手一把抱了起来,紧紧捂在了自己高耸的两胸之间,仿佛是想通过王梓明的手,把他的痛苦分摊给自己一点,或者是想通过自己的心跳,给王梓明以战胜伤痛的力量。她的这个动作想必是她的真情流露,没有一点矫揉造作,自然得如同王梓明身上的每个东西,都属于她的似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和被使用,根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着唐小梅的面,王梓明太尴尬了。他的手感受到了张晓卉的**和柔软,这在以前,是应该让他非常鸡动的事情,但是此刻,张晓卉的这个亲昵举动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想把自己的手从张晓卉两乳之间抽出来,但张晓卉抱的实在太紧了,他试了试,没有成功。他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幸亏脸上的纱布掩盖了他的窘态,他结结巴巴地说,张……总,谢谢你来我,我好多了。 张晓卉听到王梓明叫她叫得这么正式,脸上做出佯怒的表情,说我的马儿呀,来你还伤的不轻,脑子都糊涂了。记住,以后不允许你叫我张总,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张晓卉说着,故意撅着红嘟嘟的嘴巴,摇着王梓明的手,撒娇。 唐小梅再也不下去了,拧身走了出去。张晓卉房间没人了,更放的开了,把王梓明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着他的手背,又抬起头说,梓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人打了?王梓明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怕解释不清楚,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张晓卉是何等聪明的人,从王梓明的口气中就听出了他在撒谎,说,你别骗我了,你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报复了。并且你得罪的还不是一般的人,要不他们怎么会下手这么重!这是想要你的命呢! 王梓明还想再狡辩几句,又觉得自己在精明的张晓卉面前,难以自圆其说,就闭上了嘴。张晓卉王梓明沉默,没再追问他什么,只是微皱着眉头,面色严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会又发出几声冷笑,笑得王梓明毛骨悚然,不知道她在发哪门子神经。就见张晓卉朱唇轻启,咬牙说出了一句让王梓明非常震精的话:梓明,你放心, 我会替你报仇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 王梓明听了张晓卉会这么发狠的一句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因为他知道,张晓卉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不自量力。她真的有能力去揪出那几个伤害自己的流氓,并且真的会把他们美美地收拾一顿,替自己出这口恶气。王梓明之所以这样认为,是有根据的。 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王梓明和几个大学同学在团结路红茶馆二楼的包间里喝茶,忽然听到外面走廊里吵吵嚷嚷,脚步杂乱。出去了,就见六七个男子在挨个拍门,往外赶喝茶的客人。这几个男子五大三粗,虽然是晚上,却都戴着墨镜,身上都是纹身什么的,一就是道上的人物。这家茶馆不大,二楼也就是五六个单间,这几个人一间一间地赶人,态度蛮横。领头一汉子说话还算客气,说各位,得罪了!今晚我们要借用一下这个茶馆,麻烦大家换个地方继续开心。 各位直管走人就好了,所有的帐都由我们来埋单!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各位不要找不自在! 王梓明和几个同学这架势,知道自己肯定是惹不起的,只好忍气吞声地下了楼。又不想吃嗟来之食,就去服务台结账。见老板娘吓得脸色发白,朝他们连连摆手。几个人嘀咕着说靠!这是什么世道!心里很不忿地往外走。刚出茶馆门,就听到一片刺耳的刹车声。抬眼去,就见五六辆轿车旋风般地停在了茶馆门口。王梓明惊讶地到,张晓卉的悍马竟然也在其中,就停在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地方! 从车上跳下十几条墨镜男,快步走到悍马跟前,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车门开 处,张晓卉优雅地下了车。她也戴着墨镜,那墨镜大的夸张,几乎把她的脸都给遮住了。她身穿长款风衣,脖子里是一条火红的丝巾,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王梓明嘴巴张开再也合不拢了,偷眼观察着趾高气扬的张晓卉,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总在自己身下大呼小叫的女人,竟有如此气派!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觉得自己的眼睛没有骗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差点跳出来掉到地上。张晓卉往这边,他赶紧把身子矮了矮,把脸藏到同学的背后。十几条汉子簇拥着张晓卉,杀气腾腾地进了茶馆。没等王梓明回过神来,又是一片刹车声,一个黑胖子在十几个光头的簇拥下下了车。王梓明注意到,那胖子叼着烟斗,双手戴满了金戒指,肚子大的像只癞蛤蟆。一帮人也是前呼后拥,杀气腾腾地进了茶馆。王梓明这才明白了,这是两家黑帮要在这里举行谈判呢!我靠,没想到这些原来只能在港片上到的镜头,今晚竟然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开演了! 所以张晓卉说出要为王梓明报仇的话来,王梓明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能力。 这时唐小梅走进来对张晓卉说,对不起,梓明他刚刚做完手术,不能说太多的话,情绪也不能激动,所以请您再过几天再来他吧。张晓卉听唐小梅没有说“病人”而是说“梓明”,就多了她两眼。站起来说梓明,你好好养着,我还会再来的。说完就起身告辞了。张晓卉走后,王梓明以为唐小梅肯定要很生气了,怯怯地往她脸上。但唐小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对王梓明还是一样的体贴入微,这让王梓明更加无地自容了。唐小梅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玻璃花瓶,盛了水,要把张晓卉送的那束花养起来。去拿花的时候,却发现花束下面压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她咦了一声,拿给王梓明,说梓明,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张总留下的吧?王梓明没想到张晓卉会送钱给他,心想这下更无法不让唐小梅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一时间有点心慌。那信封的厚度,至少有两万块钱,就说,小梅,你把这钱存到医院吧,等我出院了就还她。唐小梅依旧把信封放回去,说,医院用的钱我替你存好了。王梓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晚上,唐小梅为王梓明煲了鸡汤。他知道王梓明爱喝不放盐的鸡汤,只是在鸡汤里加了一些莲藕。这很对王梓明的胃口,吃肉喝汤的,吃了个不亦乐乎,鼻尖上都渗出汗来了。他这会正输液,一只手不能但乱动,唐小梅就一勺一勺地喂他。着王梓明吃的津津有味,唐小梅心里乐开了花。她拿着勺子的手一抖,一勺鸡汤撒在了王梓明手上。她惊叫一声,赶紧拿纸来擦。王梓明的食指已经被烫得发红,心疼得不得了,一把捧起来,含在了嘴里吮着。王梓明身子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声音颤抖着说小梅,没事的,不疼。唐小梅吮了一阵,王梓明的手已经不是太红了,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说,嗯,这下应该不疼了吧。王梓明点点头,想说些什么,但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吃过饭没多久,江波提着大箱小箱的,来王梓明。两个老同学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今天又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多少都有点尴尬。江波了王梓明满是纱布的脑袋,开玩笑地说,梓明,但愿这次你能换换脑子。王梓明明白江波说这话的意思,就说,已经换过了,江波你就放心吧。唐小梅也听出了江波话里的意思,听王梓明这样说,虽然脸上装作不懂的样子,但心里像吃了蜂蜜似的甜,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她认认真真地给他俩泡茶,又分别递到他们手上,然后坐在王梓明床上,兴奋地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江波趁王梓明爬不起来,讲了他上高中时候的一件糗事,如何去食堂偷油饼,又如何把油饼揣在怀里烫伤了肚皮等,把唐小梅笑得直不起腰。王梓明也不示弱,讲了大学时江波想追求某位女生,竟然靠给人家介绍男朋友为借口接近人家,结果介绍成功,自己没戏了,后悔的要死。这些都是唐小梅以前没听过的,她笑足笑够,又给江波出主意,说如何如何去打动女人心。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江波临走时说,梓明,好好养伤,等出院那天我来给你接风,让小梅给咱们倒酒喝。唐小梅装作生气地说江波,你又想害我家梓明啊,他刚出院不能喝酒的,到那天,我替他喝,非把你灌翻不可! 在唐小梅眼里,王梓明受伤住院后,他们的第二次“蜜月”就开始了。可巧的是,他们蜜月开始的这天,正是月4日,情人节。这也许是老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吧,唐小梅这样想着。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一下子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年轻漂亮,说话爱脸红,爱撒娇爱耍小脾气的唐小梅了。王梓明甚至发现,她眼角的鱼尾纹也不见了,脸像一直熟透了的苹果,让他忍不住想上去咬掉一块。 可怜的唐小梅并不知道,她这样的“好日子”马上就不再有了。 王梓明住院的第四天上午,建委主任图画带着几位副主任,以及办公室的马主任,通讯员小周和刚考公务员考进建委的女大学生刘芸来到了医院。刘芸怀里捧着个大花篮,马主任及小周手里提着的都是慰问品。大家呼啦啦进来,小小的病房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图画伸出手来和王梓明握了,说了一些安心养伤,单位的事情不要操心的话。几位主任也都说了些类似的话,语重心长。王梓明很激动,面对图画,心里又有点发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除了反复说谢谢领导的关怀外,其它的话都不会说了。唐小梅红着脸站在自己的床头,又把她向图画和几位领导做了介绍。几位领导都和唐小梅握手,说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小梅啊,梓明有你这样的贤内助,一定会恢复的很快的。王梓明偷眼去观察图画的反应,就见她仔细地盯着唐小梅,似乎想从她脸上出点什么。王梓明把目光落在那花篮上,到花丛中有一个心形的卡片,上面用钢笔写着:早日康复。他的出来,这是图画的亲笔。 办公室主任马国顺说,王科长,按照的劳动保护法,上下班路上出的事故也算做工伤。你这是在下班路上受的伤,单位也会按照工伤对待的。没等王梓明说什么,唐小梅抢着说,他是晚上点多钟受的伤。马国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王科长啊,你怎么加班加到那么晚才回去?工作固然重要,也要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啊。王梓明就支支唔唔地说,是啊,处理点事情,回去晚了,没想到就出事了。王梓明很怕图画问起他是怎么受伤的,但图画好像不关心这些,关心的只是他的伤势。 病房地方太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几位领导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很快就告辞了。临走时图画好像忽然记起来了似的,说哦对了,王科长,你这既然属于工伤,单位当然得负起责任。经过班子研究,决定让小周和小刘全天来陪护你。王梓明赶紧说,不用的图主任,有小梅陪护我就可以了,用不着再让大家操心的。但图画的态度很坚决,说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说完,不等王梓明再说什么,转头对小周和刘芸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多费心,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们是问!小周和刘芸赶紧表态说,请图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 小周和刘芸果然非常勤快。小周眼里有活,也非常有眼色,他负责王梓明的起居,包括穿衣服上厕所什么的,对王梓明的照顾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刘芸负责王梓明的饮食,她家就住在二院的隔壁,一日三餐都是她从家里做好后送过来的,那饭做的很用心。王梓明已经能够自己吃饭了,再也用不着唐小梅拿勺子喂了,这让唐小梅很失落。晚上,小周就住在另一张病床上,半夜都要起来好几次。 唐小梅一下子无事可干,成了局外人了。她对刘芸说,小刘,你不要再给王科长做饭了,我这里也很方便的,况且他吃惯了我做的饭。但刘芸说,小梅姐,这是图主任交待给我的任务,要我必须完成的。唐小梅又对小周说,小周你晚上回去住吧,我住在这里陪护你们王科长。但小周说的话和刘芸如出一辙,好像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似的。唐小梅就又变得心事重重了。王梓明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说了好几次,让小周和刘芸回去,但两人似乎都很紧张,生怕回去的话挨了领导的吵,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王梓明也就无可奈何了。 这之间科里的杨秋香和陈东、曹运动一起来了他。没过两天,杨秋香又单独来他,也是抱着个大花篮。房间里有小周和刘芸在,她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在她走后,王梓明收到了她的信息:梓明,我心疼你!呜呜……王梓明了,赶紧删除了。 王梓明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半个月后,就可以活动自如了。一个傍晚,乌云密布,朔风渐起。天似乎比昨天黑得早了很多。唐小梅着王梓明吃完了刘芸做的饭,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想为他做点什么,但总被小周抢了先,觉得很失落,然寡味的,很没意思。干脆下了楼,想到楼下花园里走走,散散心。她近已经没有了度“蜜月”的喜悦,倒是觉得自己连照顾王梓明的权力都被剥夺了,究竟是被谁剥夺的,自己也说不清楚。每隔几天,都会有单身的女人来王梓明,从她们的眼神里,唐小梅读出了暧昧,这让她的来就伤痕累累的心像是在盐水了泡了似的疼。另外,她还注意到,王梓明还经常接到女人的电话,通话的时候,躲躲闪闪的,总是说一些类似是呀,我也是。当然了,这还用问吗?你说呢?等等这些模糊词语,这让唐小梅心里很不爽。 刚走到一楼大厅,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大厅里徘徊,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上楼。走近了,是姚元元。姚元元手里是个保温饭盒,里面估计是自己煲的什么粥,可能是怕凉了,在胸前抱着。唐小梅走上去叫声元元,把姚元元吓了一哆嗦,说,嫂子……我…… 唐小梅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突然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丝同情,说没关系,元元,你既然来了,就上去他吧,我刚好要出去一下,就不陪你了。姚元元着唐小梅,还有些犹豫。唐小梅朝她笑了一下,伸手揽了一下她的腰,说,元元,大厅里冷,你快上去吧。姚元元这才答应着,抱着饭盒,快步上楼去了。 唐小梅走出楼洞,走进了寒冷中。她来到了外面的小花园里,深深呼吸了几口这冰凉的空气,想给自己降降温。夜幕已经降临了,花园的石子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光秃秃的杨柳怕冷似的在风中抖动。唐小梅抬头了天,但见那天空被城市的灯火映成了黄色,那颜色似乎很不正常。人黄有病,天黄有雨,果然,没一会,纷纷扬扬的雪花就飘了下来。 雪花飞舞,这是上天派来的精灵。这一刻的唐小梅,望着楼上王梓明所在房间那被灯光照亮了的窗户,想象着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心里突然悲伤起来。她仰起头,闭上美丽的眼睛,任雪花飘落在自己的面颊上,那丝丝的冰凉竟然让她觉得开始清醒起来。她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自己和王梓明之间,再想回到从前,回到那些心无芥蒂的日子,真的已经很难很难了。婚姻,爱情,就像一把沙子,她越是想紧紧地把它抓在手里,越是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了。到头来才发现,捏的生疼的手心里,只剩下了一些草屑。唐小梅仰头望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心底里叫道,天啊,我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今生要我受这样没完没了的惩罚? 唐小梅在石子路上慢慢走着,心里如随风吹散的雪花,乱成了一团,又如这寒冷的空气,几乎降到了冰点。她穿的有点少,外面虽然很冷,但她知道自己还不能上去,因为姚元元还在王梓明的房间。说不定王梓明这会正在认真地吃着加餐呢,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也免生尴尬。从这一点来说,唐小梅还是非常善良和豁达的。那雪越下越大,一会时间,地上已经是白乎乎的一片了。唐小梅冻得鼻尖发红,手脚冰凉,忽然想起来,花园的西面有座葡萄架搭成的凉亭,应该会避些风雪,就快步向那里走去。走过去一,凉亭下的石凳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把她吓了一跳。转身要走,那人却站起来,在她身后叫道,小梅。 唐小梅一惊,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再去仔细打量那个黑影,渐渐出了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国定,是你? 高国定走上来,站在唐小梅面前,搓着手说,是啊,小梅,是我。你,下雪了。 冬季的葡萄架,早没了繁茂的叶子,只剩下了几根枯藤,失去了遮风挡雪的功能。高国定头上落了一层白雪,像戴上了一顶白帽,连眉毛上都沾着雪花,上去像个雪人。雪花在两人之间飞舞,有一朵落到了高国定头上,又被风吹到了唐小梅脸上。唐小梅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她明明知道高国定坐在这里的目的,但还是问他,国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国定没有回答,反问唐小梅说,小梅,你告诉我,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来的? 高国定的弦外之音是:难道我们有心灵感应? 唐小梅说我是出来散心的,你呢?高国定说,我是在这里等……散心的。 唐小梅听了他这句有些错乱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说,你就在这里傻等啊,干嘛不先给我个电话呢? 高国定依旧搓着一双大手,说,我听说你在陪护你爱人,怕你不方便,所以没敢给你打电话。其实,我今晚来,是想去他的,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高国定说着,朝旁边的石凳上了。唐小梅顺着他的目光去,上面放着两箱东西,可能是高国定买的礼品。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落雪无声。唐小梅望着雪中的高国定,忽然间感动起来。她记不清楚这个执著的男人已经等过她多少次了,尤其是在自己狠心对他说过只能做朋友之后,他关心爱护她的决心一点都没减少。今晚,他竟然要想到去望自己受伤住院的丈夫,这让唐小梅感动之余,不禁对高国定的人品肃然起敬起来。她在心里说,国定,你是个好人!但这句话她并未说出来,因为她不想给高国定任何暗示。 唐小梅想到了去王梓明那些女人,想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她们哪有自己和高国定之间这样的磊落?想到此,她坚定地对高国定说,国定,你当然可以去他。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走吧,我带你去。高国定这会却有些犹豫,说小梅,这合适吗,合适吗?唐小梅不回答他,走过去拎了那两箱东西,前面走了。高国定赶紧跟上去夺下东西说,给我,挺重的。 唐小梅领着高国定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姚元元正坐在王梓明床头和他说话。唐小梅领着一个人进来,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王梓明可能已经吃完了爱心牌加餐,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幸福的样子。唐小梅落落大方地说,梓明,高国定来你了。 高国定?王梓明有点迷惑,心说自己没这个朋友啊。仔细了,认出他就是那次唐小梅领到家里,还有自己到他在二院门口要送花给唐小梅的那个军人,脸上就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假装热情地说,谢谢,谢谢你来我。 高国定伸手和王梓明握了,说,听小梅说你受伤住院了,一直想来你,又怕您误会。王梓明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误会您呢?小梅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很欣慰的。 欣慰这个词,用到这里,意思太多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出了王梓明这话的意思,气氛就有点尴尬。唐小梅高国定还站着,说国定你坐啊,来坐床上。说着自己也在对面的床上坐了,招呼姚元元说,元元,你也坐。姚元元脸红的像块布,说,我该走了。唐小梅却说,不不,你再坐一会,还早呢。姚元元就在王梓明的床上坐了,也没敢坐实在,只坐了半个**。 现在的场面很有意思。王梓明和姚元元在一个床上,唐小梅和高国定坐在另一张床上,目相对。唐小梅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坚持让姚元元留下,难道就是想让她和王梓明,自己并不是没有人追求?女人的心思真复杂。 高国定问起了王梓明是怎么受伤的。这个问题很棘手。王梓明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拿眼去姚元元,却发现姚元元也在他。还是唐小梅不舍得王梓明难为,轻描淡写地说,梓明他是被车碰了一下。 王梓明不置可否地笑笑,算是附和了唐小梅的撒谎。高国定却不在意这些,说,现在交通安全确实很成问题,酒后驾车的人层出不穷。到街上,溜着墙根走都不保险了。来,还是家里安全啊。 王梓明觉得高国定说的话似乎还包涵着某些哲理,心想,这个当兵的上去是很憨厚,估计心里也鬼的很那。 王梓明住了一个月的院,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可以出院了。唐小梅非常开心,她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因为江波说过,要在这一天出去庆祝一下,还说好小梅要替王梓明喝酒的。唐小梅为了落实这个事情,前一天的晚上就给江波打电话。江波说你们办完出院手续大概几点?唐小梅说还要输两瓶水,大概点左右就能办完出院手续了。江波说好,我点准时到,一会我就定房间,咱们还去雕刻时光吧。唐小梅说好好,我们的老根据地了。江波明天你可不准有事啊,否则我饶不了你。江波说放心吧,除非天塌下来。 第二天上午,唐小梅楼上楼下跑着给王梓明办出院手续。去结清了住院费回来,已经是将近点了。从电梯里出来,就到走廊里闹嚷嚷的,心想又是哪个病号的患者家属在闹事。现在医院也成了高危行业,病人的正常死亡家属都会作是医疗事故,大闹特闹,让医院很头疼。唐小梅这样想着,走近了,发现这些人都在王梓明的病房进进出出的,心里就吃了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帮人簇拥着王梓明从病房里走出来。走在前面的,是那个姓图的建委女领导,后面跟着一群男男女女。好几个女人手里都捧着鲜花,王梓明脖子里还挂着个花环,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说笑笑走过来,把唐小梅挤到了墙根。王梓明可能被挡了视线,竟然没有发现靠墙站着的唐小梅。唐小梅眼他从自己眼前走过去了,想喊声梓明,等等,但嗓子像是被堵上了似的,发不出声。她手里拿着一叠收据和对账单,呆呆地站着,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发了一会呆,又跑到病房里,从窗户上往下。就见停车场里,王梓明被簇拥着上了一辆田车,然后十几个人分乘四辆车,一溜烟出了大门。他们刚出大门,江波的帕萨特就进来了。 江波兴冲冲赶到病房,却发现屋里一片凌乱,早就没有了王梓明的影子,只有唐小梅背对着门口,靠窗站着发呆。江波感觉有点不对劲,说,小梅,人呢?唐小梅不说话,没听到似的。江波觉得不对劲,走过去,到了唐小梅满脸的泪水。 晚上,王梓明在结束了狂欢之后回到家,以为唐小梅会在家里等他,哪知道家里依旧是黑灯瞎火的。他以为唐小梅在自己的卧室,叫道,小梅,我回来了。但回答他的,只有墙上滴滴答答的钟声。他拿出手机,拨打唐小梅的电话。有个女人在里面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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