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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卉急匆匆赶到镇宁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快更请到 .o 书.M >细雨已经停止,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整个城市好像是睡着了,街道上鲜见人影。好不容易找个人打听了,知道市区有个玉带河,王梓明应该是在这个河边。站在玉带河桥上一,一片朦朦胧胧的,去哪里找烂醉如泥的王梓明?反复拨打他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不过不是他人,而是一名值夜班的警察。原来巡逻的警察发现了躺在河岸边的王梓明,把他带到所里醒酒。
张晓卉在派出所值班室里到了躺在长椅上的王梓明,脸颊发红,衣衫不整,身上都是泥巴,还在呼呼大睡。心疼地叫了声梓明,上去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掏出纸巾给他擦脸。值班的警察很生气,说,你这个做妻子的怎么这么失职呢,让男人喝成这样。张晓卉也不否认,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王梓明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到张晓卉近在咫尺的脸,一瞬间恍惚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他在她身上疯狂之后沉沉睡去,再醒来总能发现她在这样着自己,好像要把他牢牢记到心里。正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才发现环境不对,张晓卉的旁边还站着一名警察。努力地回忆了一番,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今晚发生的一些片段,知道自己现在是派出所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晓卉,你这么快就来了。张晓卉说,我不来谁照顾你啊。王梓明嗯了一声,放开张晓卉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头疼欲裂,抬不起头来。张晓卉拿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吃惊地叫了一声,说哎呀,梓明,你正在发高烧!王梓明站起来,觉得天旋地转的,嘴里还说着,没事的,酒喝多了。张晓卉搀扶了他,又感谢了一番警察,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王梓明一整天没吃饭,晚上空着肚子喝了七瓶啤酒,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再加上被雨水淋了个精透后,在河边睡了半夜,就发起烧来。这会走在街上,头重脚轻,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是疼的,双腿沉重的像灌了铅。张晓卉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感觉像是在烤火似的。想打个出租车去医院的,但左等右等,一辆车都没有,大街上干净的很。路边有个小旅馆,就扶着王梓明进去,开了个房间。王梓明病的确实不轻,在加上严重醉酒,连二楼都上不去。张晓卉几乎是把他背上去的,到了房间,已经累得是气喘吁吁了。
把王梓明外面的湿衣服都脱了,把他安置在床上,然后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做完了这些,张晓卉下楼问了老板附近药店的位置,好不容易买到了退烧药。着王梓明把药吃下去,张晓卉的心里才安稳一些。王梓明吃了药之后,又沉沉地睡去了,张晓卉没心思睡觉,坐在床边着他。他头发上还有呕吐物,就打来一盆热水,用毛巾轻轻给他擦着。然后是脖子,前胸。干脆把他的内裤也脱了,把身上仔仔细细擦了个遍。反正他正在发烧,就权当是物理退烧了。天快亮的时候,张晓卉感觉他已经退烧了,脸上的病态红下去了,呼吸也平稳了。这才去卫生间洗了洗,把自己也脱光了,挨着他躺了下来。
听着王梓明均匀的呼声,抚摸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张晓卉好大一阵都睡不着,虽然眼皮很涩,但大脑清醒的很。人生真的是很奇妙,真的是充满了变数。她怎么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和王梓明这个男人这样依偎着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铁门内接受审讯呢。《 书.M .o纯》这一切,就像是梦,又像是上天早就做好的安排。如果真有前生,他们的前生又会是怎样的?究竟是谁欠谁什么,才有了今生这一切的风风雨雨?
王梓明在梦中好像感受到了她,手在她身上摸着,抓住了她**的胸。张晓卉侧过身来,把自己温热的一**都捧给了他。就这样被他抓着,心里却感觉到异常的平静和踏实,慢慢的睡着了。
王梓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点多了。睁开眼,感觉到了少有的清爽。着陌生的天花板迷瞪了一会,才记起昨晚发生的一些片段。张晓卉正在用开水加热一杯豆浆,他睁开眼来,说,梓明,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王梓明说,完全好了,谢谢你晓卉。说着,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又觉得身上光光的,知道是张晓卉给自己洗澡了。因为一泡尿憋着,下面威武不屈的。不好意思起来,说,来我昨晚真是出丑了。张晓卉坐到床上,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在我面前,不算出丑,你身上的东西我又不是不熟悉。说着,拿出一套崭的衣服说,我刚上街买的,你昨天那套衣服都洗了,在晾着呢。王梓明穿上了,张晓卉说,下床,是不是合适。王梓明下面还搭着帐篷,下床后侧着身子。张晓卉扑哧笑出声来,说好了好了,赶紧去解决去吧。
到洗手间,到自己的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晾着,王梓明了好一阵。想起自己下身是被她洗了的,甚至连隐秘的部位都翻开洗干净了,心里不觉乱跳起来。她给自己洗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的呢?
吃着张晓卉买来的早餐,王梓明不时拿眼偷偷她。张晓卉笑着说,梓明,你是想知道我这两天是不是受苦了是吗?王梓明点点头说,是啊,我揪心着呢。张晓卉说,放心吧,虽然受了点委屈,但也没怎么吃苦。王梓明还是不放心,说,我听说,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到了那地方,会受到很变态的折磨的。张晓卉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是传言,现在他们办案文明多了。王梓明说,那就好。张晓卉凑到她耳边说,我身上的东西,除了你,谁也别想碰。
王梓明正用吸管喝着豆浆,一下子喝呛了,咳嗽起来。张晓卉轻轻给他捶着背,说,是不是吓着你了啊。王梓明说,当然没有,你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太激动了。
张晓卉收起笑容,说,梓明,说正经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救我的?我知道你总是很有异想天开的潜力,并且总是锲而不舍,但这件事没有省委书记点头,恐怕不好办吧。
王梓明实话实说,说,我确实是找了明书记。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镇宁吗?因为明书记昨天在这里调研,我是从省城追到这里的。可说实话,我没帮上你的忙,明书记把我轰出来了。
张晓卉说,所以你就极度郁闷,把自己搞醉了?
王梓明说是啊,那一阵子我太沮丧了,知道自己救不了你,真想大哭一场呢。
张晓卉沉思了一阵,问,那当时明书记是怎么说的?你把他的原话给我说一遍。于是王梓明就把昨晚去见明和平的一切都原原地说了一遍。
张晓卉认真地听着。说完后,她问王梓明,你从明书记房间出来是几点?王梓明说,将近点吧。张晓卉点点头,说,那就是了。王梓明奇怪地问她说,是什么?
张晓卉说,梓明啊,你还是不太成熟。知道吗,明书记不是没答应你,而是一开始就没拒绝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在把你赶出门之后就马上着手落实这件事情了,直接给专案组的朱书记打了电话,我才会在点半左右被放出来。我说当时朱书记怎么对我那么客气呢,原来有省委书记在关照着呢。梓明,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
王梓明睁大了眼睛,疑惑地说,不可能吧?昨晚没提起你之前,明书记还和颜悦色的,一提到你的事情,他脸色立即就变了,严肃地吓死人。等我把话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训斥我一番,说要不是在我家小梅的份上,早就把我轰出去了。当时我也很绝望,很生气的,心想你市委书记有什么了不起,就摔门而去了。我以为我已经把他得罪死了,他怎么可能会再去帮我?
张晓卉摇摇头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明书记确实是帮了你,救了我。
王梓明还是将信将疑,说,不大可能吧?既然他要救你,何不当面对我说了,这样不可以落个人情吗,为什么要背后进行呢。
张晓卉笑了起来,说梓明啊,你的人情值什么?你开动脑子想想,他是省委书记啊,重权在握,高高在上,你让他去做这违纪的事情,他可能当面答应你吗?他就是存心去帮你,也不想让你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这些当大官的,做事谨慎,好多事情都是反着来的,你慢慢就知道了。昨晚的情形,如果他还和颜悦色地答应帮忙,那他就一定不会帮忙;相反他生气了,发怒了,这个事情倒是成功了。
听张晓卉这么一分析,王梓明倒是有点茅塞顿开了,对张晓卉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了想,昨晚离开时对明书记也太不敬了,就说,那回头找个机会好好向明书记表示感谢,他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
张晓卉摇摇头说,不去提这个事,不去感谢他好,他不欠这个。其实说到底,还是应该感谢你家的小梅,明和平还是考虑了她的特殊身份。至于你我,是根进不到明书记的法眼的。等小梅回来,我一定要登门致谢。
王梓明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这个事情我没和小梅说呢,她什么也不知道。张晓卉笑了笑说,你紧张的。不当面致谢也可以,我自有办法暗中报答她。
两人没在镇宁做进一步的停留,而是午饭都没吃,开着王梓明的那辆迈腾回万川。张晓卉担心王梓明还没完全康复,亲自驾车。其实她这么急匆匆赶回去是有目的的,王梓明问她着急回去做什么,张晓卉说,明天你自己就知道了。
路过三山观,王梓明把去抽签的事情给张晓卉讲了。张晓卉侧过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梓明,谢谢你,我能感觉到你当时的心情。王梓明说,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啊。晓卉,你记得前年我们去那里那个颜真人说的什么吗?张晓卉说,我记得当时我抽了个下下签,那道士说我某年某月某日有牢狱之灾,具体日期我记不得了。王梓明说,那我告诉你吧,他说的日期正是你被专案组带走的日子。
张晓卉啊了一声,说,不会吧?有这么神奇的事情?王梓明点点头说,千真万确,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还骂那个道士呢,不过很奇怪,他说的日子我一直记着。来我也以为他是妖道,可没想到他预测的这么准确,我就又信了他一回。没想到,这次又灵验了。来你的这一劫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张晓卉说,嗯,这样的话,我们有空了再去一次,要还愿的。那个颜真人,应该是真有两下子的。王梓明说,可惜他没什么仙风鹤骨,我去的时候正碰到他送两位红粉女郎出来呢,手还放在一女人的**上。张晓卉说,这个嘛,不必计较太多,个人自由。只要他的签灵就好,济公可是活佛,不照样喝酒吃肉?再说一大男人整天憋在道观里,生理问题确实要解决的。
说笑一阵,王梓明从包里掏出那瓶药丸来,举到张晓卉面前,说,这是什么?张晓卉说,大力丸?王梓明笑道,这就是颜真人卖给我的丹药,收了我块钱呢,还说不是有缘人吃不到。张晓卉说,这药是做什么呢?王梓明说,还不就是干那事用的,说是干事之前吃一粒,不能多吃。张晓卉说,男的吃还是女的吃,还是男女通吃?王梓明说,这个颜真人没说,回头试一下就知道了。张晓卉风情万种地了他一眼说,你我还用吃这种药吗?谁需要你就送给谁吧,说不定比送十万元钱还顶用呢。王梓明有点舍不得,说,送给谁啊,颜真人可是定量供应的。张晓卉说,走着吧,谁需要就送给谁。
王梓明没想到,这瓶药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场。不过这是后话。
回到万川是下午点。张晓卉让王梓明把她送到了银河公司对面的一个宾馆里,并且交待他说,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我回来的事情。王梓明搞不懂她要干嘛,答应下来。在街上随便吃了点饭,三点的时候赶到了单位。
坐下来平静了一番,给图画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事情已经办成的消息。图画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说梓明,连我都要佩服你了,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又说,张晓卉这次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你这个恩人了,不过我奉劝她,她不要掉以轻心,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
图画对张晓卉态度的转变,让王梓明很欣慰。这也充分说明了她并不是一个冤冤相报的女人。所以此刻他心怀感激地说,我一定把话带到。图主任,其实她还要感谢您才对,要不是你帮我打探消息帮我出主意,她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图画说,你在她面前提到我了?王梓明说,没有。图画说,没有就对了,好别提。挂电话的时候又说,如果她聪明的话,她会选择一个高调露面的方法。
高调露面?王梓明挂了电话,思考着这个问题。要不要给张晓卉再打电话说说?可自己答应过不把她回来这个消息泄露的。算了,她自己的智商吧。
喝着茶着报纸,到这样一则闻,我市发起“山区孩子免费午餐”活动。仔细了,原来这个活动是由日报社的几名驻山区记者发起来的,响应者众,很多网友也参加了进来,目前已经成了万川一个热门的话题。近几天的晚报上,每天都有报道。发起记者里有老同学何方的名字,有心也想参与一下,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大编辑,大记者,在哪里忙呢?
何方那边风呼呼的,说梓明,我正在你们槐河呢。王梓明说,去那里干嘛。何方说,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啊。报社不是在搞山区孩子免费午餐活动吗,今天来了个大善家。王梓明说大善家,谁啊?何方说,银河公司啊,捐出了万现金和价值万的物品,我现在正在采访捐赠仪式呢。
王梓明听到银河公司几个字,问了句,银河公司的张总在不?何方说,在啊,就在我身边呢,怎么,你想和她说话?王梓明说,不用不用,你忙吧。
挂了电话,王梓明心里说,来张晓卉的智商真的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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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万川晚报》头版刊登了大幅的闻照片,照片上,风采翩翩的张晓卉灿烂地笑着,将一张万元的巨大支票交到一位戴着眼镜的小学校长手里。<快更请到 .o 书.M >张晓卉身着淡蓝色的套裙,身段婀娜,腰身细致而胸部高耸,修长的脖颈如美玉雕成,顾盼传情,上去确实赏心悦目,养眼的很。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朴实的老校长,穿着一件白衬衣,黝黑的脸庞上是被岁月刻出的皱纹,一就知道饱经沧桑。他们的背后,是带着鲜艳红领巾的小学生,一张张小脸洋溢着欢笑,像一朵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图片下面的文字是:让山区的孩子吃上免费午餐,我们在行动。昨日,市银河公司总经理张晓卉女士来到青龙县槐河乡石疙瘩村,将个人捐献的万现金交到了村小学校长高学义手中。“免费午餐”活动开展以来,已接到社会各界累计捐赠的善款多万元。
这个似平平常常的闻,却在万川官场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少人在到这则闻时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地去核对报纸上面的日期,以为是以前的旧报纸。等确认了就是今天的报纸后,马上就迷惑了:张晓卉不是被抓了吗?怎么两天时间就出来了,还这么高调亮相?各个机关里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着这个风云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通天事。她早就该随着展宏图一起垮台的啊,她好像没有继续风云下去的理由。可实际情况是,她不但没垮,相反风头更健了。于是就有人感叹,这个女人不寻常啊。也有人说,也许她有更强大的后台在罩着。还有人说,这个张晓卉身就不怎么坏的,起码不像周运达,为了抢地皮去雇凶杀害学生。更多的人则是唏嘘感叹一番,感叹这社会扑朔迷离,不是一般人能得透的。
王梓明一大早到班上,有两个二级单位负责人来汇报工作,没顾得上报纸。等闲下来,刚打开晚报,就被张晓卉的大照片吸引了,盯着她狠狠地了一阵子,感叹她的手段,确实要比自己高超许多。来王梓明昨天和报社的老同学何方通过电话后,知道张晓卉是要造势的,但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大,一上来就来了个大手笔,抓住了全市人民的眼球。她这是在向所有人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你们谁都别以为我该倒霉了,我张晓卉事大着呢。
正着,手机响了起来。一,正是张晓卉的号码。张晓卉的声音很甜美,很雌性,带着一些小小的得意,说,梓明,报纸了吗?王梓明说,嘿,正在欣赏你的风采呢,很有范啊,动作,表情简直帅呆了。张晓卉嘿嘿地笑,说,我的一贯风格就是这样的啊,该出风头的时候就是要适当出一下。
其实现在对于张晓卉来说,是一个很敏感的时期。《 书.M .o纯》不说别的领导社么态度,就崔定来说,是一心要收拾她的。崔定已经放出话来,要拿她开刀,借此打击市区的一些黑恶势力,净化房地产市场秩序。这话刚说出来,张晓卉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风风光光的,这不是在打他崔定的脸吗?再说,报社又怎么胆敢发这个图片闻呢?这不是明显没与市委保持一致吗。所以王梓明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心,问张晓卉说,报社那边你是怎么摆平的?
张晓卉说,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情呢。今晚我先把你预定了,你不要再安排其它活动了,一来正式给你敬酒表示感谢,二来也要感谢一下你报社的同学何主编,换了他,估计别人没胆发这个图片的。
原来是这样。王梓明有些明白了。美女的效应是强大的,何方和妻子离婚后一直单身,正处于感情和其它方面的饥渴期,说不定张晓卉一个眼神就俘虏了他。人为美女死,鸟为食亡嘛,这就不难理解张晓卉为什么会这么高调出现在报纸的头版了。
万川有两大报纸,日报和晚报。其中日报属于党报,是市委市政府的喉舌,所以审查严格,每条闻每篇文都得大主编签字。而晚报属于大众性质的,发行量很大,更靠近民生和市井,市民更爱,相对来说审查的要松一些。何方作为报社的副主编,当然没有审查日报的资格,但晚报发个图片发个卦闻什么的他还是能当家的。昨晚,在和平国际,活色生香的张晓卉给他端了几杯酒后,何方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等于是何方帮了个大忙。所以张晓卉提出晚上要请他吃饭,王梓明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了。张晓卉说,记住今晚你已经是我的了啊。王梓明笑着说,好吧好吧,我把自己卖给你。
而此刻,市委书记崔定正在办公室里发脾气。早上刚到办公室,就有一帮人排队等着他,这事那事的,说是汇报工作,其实都是讲条件伸手要钱的,好像市财政就是金山银山永远挖不完。崔定处理问题还算干脆利的,就这样还是连去趟洗手间的空都没。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人,刚刚喘口气喝口水,秘书长臧奇松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晚报。臧奇松原来是市委副秘书长,展宏图事发后,原秘书长受到牵连,崔定回来后就把臧奇松提了起来。臧奇松个头不高,面色白净,不苟言笑,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城府极深。
臧奇松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说,崔书记,今天的报纸了吗?
一般情况下,秘书长是不会提醒市委书记去报纸的。一旦提醒了,那就说明报纸上有什么异常。崔定来靠在椅背上的,听了臧奇松的这句话,坐直了身子,说,怎么了?
臧奇松把报纸摊开放在他办公桌上,指着张晓卉的照片说,你这里。
崔定了一眼,马上就皱紧了眉头。等完了文字内容,脸就成阴天了,眉头阴的似乎能拧出水来。和大多数人一样,他拿起报纸,刻意了发行日期,还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台历。然后,把报纸狠狠一拍,问臧奇松,这个张晓卉什么时候出来的?
臧奇松小心地说,可能是前天晚上。崔定脸上带着愠怒之色,说臧秘书长,你这个参谋是怎么当的?张晓卉出来快两天了,你这时候才给我拿来一张报纸?如果是行军打仗,你早就全军覆没了!
臧奇松诚恳地检讨着说,我工作做的不到位吗,请崔书记批评。
崔定不再他,转而又开始认真研究起张晓卉那张照片来,好像想从上面发现一些什么信息。一边着,一边在鼻孔里吭吭地吐着气。了一阵,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把报社的庞总编给我叫来。
报社总编庞文清,是从市委宣传部下去的,据说是犯了什么作风上的错误才下放的,实际上银窝挪到了金窝,自得其乐。他胖胖的身材,油光发亮的一个大脑门直通到脑后,两边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发黄的毛发,因为要支援中央,就留的特别长,一根根用摩丝梳理到头顶。因为太少了,露着光光的头皮,像穿了一件透视装。关于此人,坊间流传着不少笑话,其中经典的是“庞总编改稿”。说是报社分来一位女大学生,写了一篇稿子让庞总编修改。庞总编了后说,你这稿子,上半部分比较**,其中有两点比较突出。女大学生暗喜,庞总编话锋一转,说,下半部分可是有点茅草啊。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女大学生急了,说,总编,你能不能帮忙修改下?胖总编说,好吧,茅草我给你梳理梳理,漏洞我给你补上。女大学生又问,那啥时候能发表?庞总编说,日后再说。
这可能只是戏言,有些牵强。不过去年有人在万川论坛上发了个图片,着实闹的很沸沸扬扬。图片拍摄于酒店房间,一个胖男搂着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玩双飞,场面很火爆。房间里光鲜暗淡,不太清面目。要说男人脱光了也没什么显著特征的,关键是庞总编的大脑门太具有明显特征性了,所以网友一致认定图片中的男人就是他。帖子很快就被删除了,也没造成什么实际影响。如果真是庞总编,只能说明人家活的太潇洒。
臧奇松一个电话,庞文清慌里慌张地赶到了崔定办公室。崔定眼睛还盯着那张报纸,头也不抬,也不让他坐,庞文清就尴尬地站在那里。脸色知道老板生气了,紧张地大脑门上满是汗珠。足足有五六分钟,崔定才抬起头,说,我的庞总编啊,你连一点政治敏锐性都没有,还怎么做总编?庞文清诚惶诚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干笑着,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了老板。崔定把报纸扔给他,说,你自己吧。
说实在话,庞文清日理万机,每天审核的只有党报的头版头条,更别说是晚报了。所以晚报发了什么内容,他还真不知道。此刻拿起报纸,目光先落到了张晓卉高耸的一双胸上。继而一想,张晓卉不是被抓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错了,额上的汗水更是汹涌而下。崔定盯着他说,庞总编,你这不是和市委唱反调吗?
问题开始上纲上线了,庞文清慌了,语无伦次地检讨了一番,说是自己失职。崔定毫不留情地说,你的问题以后再说。又指着报纸上“何方”这个名字问,何方是谁?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是你在背后支持他吧?
庞文清为了表明态度,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何方,总是不听招呼,我回去就把他这个副总编撤了!
崔定哼了一声,说,怎么处理是你们报社的事情,你自己着办,我不干涉。至于你这个总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出什么差错你就乖乖地歇菜好了。庞文清又掏心掏肺地保证了一番,说再出问题的话,我主动辞职。崔定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走了。
庞文清回去后,马上把何方叫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喷头。又开会研究,停止了何方的职务,待岗反省。并且下令,今后的报纸上,没有特别的允许,绝对不能出现银河公司和张晓卉这几个字!
崔定有些失望。以为到任后第一把火先烧到张晓卉身上的,没想到火苗刚点着就被人浇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他对张晓卉高调亮相这件事非常生气,但除了警告庞文清,处分当事人之外,他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专案组都没调查出张晓卉的问题,市里凭什么治她的罪?只能放长线慢慢计议。哪料张晓卉在报纸上亮相后,又紧接着出现在好几个公共场合,还发出了一份什么告市民书,说是为了回报广大市民,银河公司的所有楼盘优惠%。一时间她的正面形象似乎越来越伟大了。
崔定叫来副市长图画,商量如何杀杀张晓卉的威风,好是还让她进去。以为图画是铁杆支持他的,没想到在这个事情上,图画竟然表现的不怎么积极,说,崔书记,我的意见是,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市里目前还有几项主要工作要做,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收拾她不迟。崔定咬着牙说,那好吧,我她还能蹦跶几天。
崔定是下定决心要向张晓卉开刀的,他忘不了张晓卉对他曾经的羞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堂堂一市委书记,还捏不死一个小女子?
他没想到的是,他上任后的第一场危机正在悄悄来临。为了力挽狂澜,他不得不再次求救于张晓卉。官场风云,变幻莫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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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万川市“五小案件”进行了终审。<快更请到 .o 书.M >凶手谭小罗、幕后指使周运达犯故意杀人罪,且手段残忍,社会影响恶劣,民愤极大,被依法判处死刑;原公安局长熊怀印默许周运达的犯罪行为,并在事后积极为其开脱,且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年。涉案的几名公安干警也分别被判刑。高法很快核准了死刑,周运达伏法。
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在弹丸之地万川,却是暗潮涌动,风雨欲来。原来周运达的首建置业公司在万川同时开建了几处楼盘,其中大有两个,分别的是“金粉世家”和五小旧址上的“内华达”。金粉世家位于市区西南部,是市区规模大的住宅小区,规划有多栋多层住宅和栋高层住宅,总建筑面积多万平方米,共有住房4多套,其中多套为经适房,剩余的多套为商品住宅。项目成立之初,万川的大小媒体高调热炒了好一阵子,盛赞这是政府为解决普通市民住房而做出的一项惠民工程,民心工程,是万川城市建设中的里程碑式过程。开工典礼上,市四大班子领导更是一个不缺地到场,亲手拿起铁锨装模作样地奠基,算是给市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再加上房价在当时来说确实不算太高,一时间万民空巷,金粉世家的售楼部前彻夜人山人海,不得不出动武警维持秩序。
当时,金粉世家工程的地基都还没打好,更别说有什么商品房销售许可证了。但正是因为人民太相信市领导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血汗钱交了上去。不少市民为了凑钱,把祖上传下来的老宅都卖了,拖家带口在外面租房住,为的就是能住上梦想中的乐园金粉世家,成为真正的金粉世家。身没能力买房的,也在狂热情绪的鼓舞下,东拼西凑甚至是贷款把第一批房款万元交了上去。金粉世家工程刚刚开工,就已经收到了购房款一个多亿。而市民企盼的房子,还只是空中楼阁。其实当下这种现象并不仅仅发生在万川。
“内华达”的情况和金粉世家差不多。同样是刚把地圈起来就开始做个沙盘卖房,因为地理位置好,虽然房价高些,但还是非常的抢手。再加上近的房价日月异,而市民的心理是买涨不买跌,所以首建置业公司此项目也收了近一个亿的预付款。
然而随着五小案件真相的揭开,周运达被捕。他被捕之后,公司的账户被查封,所有在建工程全部停工。交了房款的市民慌了,纷纷到首建公司打探。首建公司的副总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我们周总的关系在北京,说出来吓死你们,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你们根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都把心放肚子里,该忙啥忙啥去吧。购房户将信将疑,可都是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呢?只盼望着周运达真的还能出来,继续把他们的房子盖起来。《 书.M .o纯》也有那感觉玄乎的,开始叫卖自己的房子,也就是卖号,加价多少,把手中的“房子”转让出去。可谁会睁着眼上当?那一阵晚报上转让金粉世家房子的广告铺天盖地。开始是加价万,万,万,不加价,到后的打折,依然是转不出去。形势不明朗,着是便宜也没人敢捡。金粉世家和内华达的半拉子工程风吹雨打,变得破败不堪,成了城市的一块巨大疮疤。
紧接着,亲自参加开工仪式并多次就金粉世家和内华达做出重要指示的市委书记展宏图也被捕了。这下大家没了主心骨,真的慌了,开始串联起来,找市委书记崔定讨说法。崔定上任伊始就遇到个这个擦**的事情,很生气,安排副市长图画处理。图画根据崔定指示,做这些购房户的思想工作,说周运达案件正在审理阶段,不一定真的就有事,请大家不要慌,安心等待,政府不会放手不管的。
其实崔定心里清楚,周运达肯定是出不来了。首建公司账上的资金只有多万元,而他收的预付款接近三个亿,谁有这么多资金去补这个窟窿?政府肯定是不会买单的,不但政策不允许,再说也没这个能力。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是崔定的一块心病。
购房户一心盼望着周运达能出来,在煎熬中等啊等,却等来了周运达的死刑,并且是立即执行了。这下可就炸了锅了,总不能追到天国去向他讨债吧?周运达吃枪子那天,他们再去找首建公司,发现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办公室的桌椅都不见了,只有满地的纸片。这可了不得了,上千人的讨债大军涌到市政府,把大门赌的水泄不通。市长于子虚说话都不管用了,大家只认准崔定,要听他一句话。前两次崔定躲着没见,到第三次时,声势太浩大,群情激奋,人们的情绪就像火药桶一触即发,崔定怕事情闹大,只好出面做了承诺,天之内给大家一个答复。然而这天时间里,开了几次专题会,也没有形成一个好的意见。涉及的数额太巨大了,别说个人,就是政府也没有能力接这个烂摊子。崔定为此一筹莫展。到了第天头上,中央刚好要举办市委书记培训班,他拍拍**走人了,把问题留给了市长于子虚和副市长图画。
天时间很快就到了。一大早,上千名购房户手拿购房合同,浩浩荡荡地赶往市政府。开始是在广场上静坐着等,等到快中午也没见崔定出来说事,只出来个信访办主任在那里说一些扯淡话。大家不答应了,开始骚乱起来,把信访办主任吓跑了。又一打听,崔定跑北京去了,明显是在逃避。去球吧,显然是上当受骗了,这群人哇啦啦一声喊,开始冲击市政府。电动不锈钢伸缩门刚刚关上,就被人们扭成了麻花,扔到一边去了。保安上来阻止,帽子都被打飞了,一个个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市长于子虚坐镇办公室,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并且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五大卡车的防暴警察早就在公安局大院内待命,局长肖国华亲自指挥。听到报告说上访者开始冲击大门了,于子虚给肖国华打了个电话,发出了行动指令。不到十分钟,荷枪实弹的特警就拍马赶到了,把闹事者围了起来。购房户太气愤,太绝望了,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政府不但逃避责任,还动武,干脆豁出去了,不活了,冲上去和特警发生了肢体冲突。于子虚还是有些大局意识的,紧急下令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开枪,保持克制。闹到天黑,有几名特警受了伤,满脸都是血。肖国华指挥特警抓了几名带头闹事的,仍然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上访者一天都没吃饭,再加上被特警围困,有点弹尽粮绝的意思。再加上其中有不少老年人,天气又热,实在是受不了。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没有人退缩。万啊,普通市民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可能攒这么多钱。这简直就是身家性命。如今,有人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拿去,就是破上老命,也要拼一拼了。
政府七楼小会议室里,市长于子虚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在家的市委常委都参加了。副市长图画和公安局长肖国华列席。肖国华手边放着对讲机,不时地听着楼下传来的汇报。开会之前,于子虚已经向远在北京的崔定报告了事态,崔定的原话是,尽可能避免大的冲突,具体采取什么措施,我放权给你们。
会议一开始,先由肖国华讲了目前的局势。肖国华说,上访者中有不少被公安机关打击过的老面孔,说明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建议采取果断措施,强行驱散,实在不行多抓一些人,震慑一下。几个副市长也相继发言,基上都支持肖国华的意见,说形势所逼,怕这样僵持下去,天黑后存在更大的变数。于子虚面色凝重,听着大家的发言,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图画一直静静地坐着,认真地听着大家的发言。她高挽着发髻,可能还是在舞蹈学院留下的习惯。岁月好像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无能为力,她依然是一朵怒放的黑玫瑰,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此刻,虽然她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在紧张地思考着。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政府理亏,而不是这些上访者有什么过错。再说崔定承诺的十天答复,他却溜之大吉,而在家的领导们又没人敢和上访者照面,采取武力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
于子虚把脸转向图画,问她,图市长,你的意见呢?
图画果断的工作作风和善于把握大局的魄力,在万川的官场还是比较被大家认可的,所以于子虚很注重她的意见。其他人于子虚发问,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图画这里,等着她发言。
图画说,我说几点自己的意见,但不一定正确,谨供大家参考。首先,我们要搞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上访者是在无理取闹,还是在据理力争?他们的诉求是合法合理,还是完全在胡搅蛮缠?必须有个定性,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其次,要冷静地分析一下责任所在。当然了,责任主要在周运达的首建公司,但我们政府有没有责任?谁给了周运达权力,可以让他违法预售房子?我们的职能部门是否存在行政不作为?有没有失职渎职?当然了,这个问题现在说起来有点扯远,但我们必须做到心中有数,那就是,我们身也是有责任的。只有抱着纠错的心里,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第三,采取什么方法平息这场危机?长远的先不说,就说眼前,如何才能说服群众疏散?我认为只来硬的肯定不行,还是要考虑一些人性的方法,以情感人,以理服人,虽然我们目前没什么理。
图画的发言条理清晰,字斟句酌,确实是抱着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的,听得于子虚频频点头。在座的大多数常委也都认同她的观点,只有一个人提出了异议。谁?现任政法委书记、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铁英。
铁英听似女名,实际上是男的。原政法委书记熊怀印出事后,法院院长铁英被崔定提了起来,接替了熊怀印的位置。崔定和铁英关系甚好,两家是世交,铁英的父亲和崔定的父亲都是老红军,并且是一个班的,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一起上过朝鲜战场。据说老铁救过老崔的命,所以老崔经常交待儿子崔定要多照顾恩人的儿子。除了图画,铁英也是崔定回到万川后第二个提拔起来的。
铁英是市委常委,而图画不是,所以排名在她前面。崔定去北京之前,曾经交待铁英,对于那帮上访的购房户,该来硬的就来硬的。所以此刻他针对图画的发言,发表了不同意见。说,图市长说的很有道理,但有些地方和得再推敲。首先,不能说上访者没有责任。他们不按程序上访,围攻市政府就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是绝对不能迁就的,否则只会助涨他们的匪气,让局势陷入难以收拾的境地。其次,我们不能一味地自责。我们的相关部门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其中崔书记就很关心这个事情,多次开会研究。再者,我认为,这些闹事者已经掌握了我们不敢动武的心理,现在来软的已经不行了,必须使用武力,实在不行,请求武警部队支援!
肖国华插话说,我们准备使用催泪弹,就等领导批准了。
会议的气氛很紧张。铁英发言后,好长时间大家都没说话,都着于子虚。于子虚一直没发表意见,低着头沉思着。
图画又发言了。她镇定地说,不需要武警,不需要催泪弹,我自有办法解决这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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